衛姌點了點頭,餓的久了,豆粥喝著也有幾分滋味。
等吃完,桓啟叫人來收拾,又喝了口茶,道:“本來說要送你回江夏的,現在是不成了。”
衛姌面露驚異,她知道桓啟的性子,一般答應的事不會輕易更改。
桓啟道:“明日就要出兵,大營已閉,不許進出。”
衛姌頓時一驚,“那我不是走不成了……”
桓啟微皺著眉點頭。
衛姌默然以對,這個軍令肯定是桓溫下的,他治下一向嚴厲,入得軍中都依軍令行事,便是桓啟,也不能違背主帥的命令。她也很快想通軍令的緣由,都是東海王苻諫逃走,等他渡了江,將桓家用兵的訊息帶回去,北秦馬上就要有所準備。桓家之所以決定提前出兵,全為打北秦一個措手不及,現在應對唯有即刻出兵。
見她垂著頭不說話,桓啟也有不忍,暗道如她這般計程車族女郎,都是在家中穿金帶銀,錦衣玉食,哪有跟著一起行軍的,他才剛要張口。
衛姌已出聲:“既然走不了,是不是將我與那幾個幕僚安置在一起”
桓啟反倒怔了下,看著她道:“你想清楚了”
衛姌道:“大司馬的軍令,你也不能違抗,我與那些幕僚在一起,不需要衝鋒陷陣,真要記些文書,我也能幫襯一二。”
桓啟剛才想到的安排也是如此,見她如此迅速就鎮定下來,不需他再多說什麼,他心裡一陣說不出的複雜滋味,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將蔣蟄叫來,鄭重吩咐一番。蔣蟄行事圓滑,知道這件事極重要,帶著衛姌去了幕僚營帳所在。桓啟這次隨軍所帶兩個幕僚,一個就是常楷,另一個則叫田孝直。
蔣蟄去了,將兩人叫出來說了一陣,然後入營做了分配,衛姌所住所用都是單一份,常楷與田孝直知道衛姌是桓啟表兄弟,自然沒有二話。又聽蔣蟄再三叮囑要多照顧衛姌,兩人滿口答應。
蔣蟄回去覆命,桓啟又問了兩句,顯見有些放不下。蔣蟄見狀不由暗歎一聲,如今將軍的心尖兒都在軍中,這一趟北伐只能是許勝不許敗了。
第二日清早,大軍拔營而起,直奔漢水。
桓溫早有嚴命,在江邊備有樓船,艨衝等船艦,又以冒突為前鋒,眾船離岸,很快駛入漢水之中。
衛姌跟隨常楷田孝直一起進入艙內,行船顛簸,沒一會兒就開始頭暈眼花,她知道這是有了暈眩症狀,趕緊拿出一粒藥丸子出來和水吞下。這是蔣蟄送來,提前準備著,就給不常行船的人服用。她吃過之後果然好些,但就是如此,臉色也是煞白,眼睛也不敢四處瞟,伏在榻上休息。
行船期間,蔣蟄來瞧過她一回,回去將衛姌暈船的事告訴桓啟,“服了藥仍是暈眩不止,我問了人,自上船後,小郎君吃的也少,臉看著都小了,就是這樣,剛才我去瞧時她還笑著說無事。”
桓啟正擦拭劍刃,聞言手上一頓,點頭表示知道了。
等逆流而上渡過江,大軍先至淅川,縣城聞聽晉軍已至,足有八萬,嚇得根本不敢抵抗,當即稱降。此時苻諫已快馬奔回長安,他心急如焚,要將桓溫出兵的事告知秦帝苻健,可哪知回京才知苻健病重,近日朝中事都已交給太子苻升。
苻諫聞言面色陰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想著軍情不能耽誤,最後去拜見了丞相苻熊。
苻熊入宮去,兩日後才急匆匆回來,道陛下已知道他的功勞,立刻就要調兵應對。苻諫聽說大軍交由太子苻升,心已是沉下去。
在淅川休整兩日,桓溫收到軍報,謝宣劉道堅帶著兵已淮泗入黃河,已是指向許昌。
桓溫將桓啟叫來,道:“洛陽有崤、澠之險峻,是兵家必爭之地,到了此地就該分兵,你帶兵下許昌,以做糧道補給之用,再奪洛陽。秦軍該是要動了,我帶兵掠陣,攻他們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