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邳斜睨著他,“庾家欲反”
庾胥驚訝道:“殿下何出此言,左衛有護衛臺城之責,今夜事急從權,也全是為了陛下安危,可是有什麼做的不妥,得罪了殿下”
司馬邳挑著眉看他。他知道庾胥此人素來是個行事謹慎的,如今已經將闔宮圍住,他卻依舊坦然自若,談笑如常,倒有幾分笑裡藏刀的味道。
“私調禁衛,禁閉宮門,謀逆大罪還有什麼可辯駁的”
庾胥皮笑肉不笑的,並未與司馬邳聲辯,庾家既然今天動用了六軍中的左衛,便是無可奈何動用了最後一步棋。他眼中暗藏的兇芒一閃而過,手指藏在袖下略動了動,腦中念頭盤算著不如就在這裡殺了司馬邳。司馬家無論誰來做皇帝,對庾家來說都要比眼前這人好。
他正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
一個宮婢急急跑來,見甲士在旁也未露懼色,只是臉色稍白,道:“娘娘請琅琊王過去。”
這是太后身邊宮婢,庾胥心中一嘆,方才他去求見太后,有意與太后身後謝氏商談,卻被拒之宮外。謝氏無意商談,眼下卻明擺著偏幫司馬邳。
司馬邳朝庾胥撇了下嘴角,譏諷一笑,灑然離去。
庾胥默然,倘若人還留在此處,他也未必能下得了決心將司馬邳除去。
建康門閥眾多,局勢微妙,庾氏犯險,為的是讓陛下立下遺詔,傳位給琅琊恭王之後年僅四歲的司馬博。等有了遺詔,今夜一切便順理成章,庾氏當年權傾朝野時,也曾改立皇位,現在家族權勢遠不如當年,要是在宮內殺了司馬邳,司馬氏必不肯罷休,其他門閥也會趁機發作。
庾胥冷遮臉在夜風中佇立片刻,臉色青白。既已到了這一步,便沒有退縮的餘地,只能繼續走下去。
第二日清早,衛姌剛梳洗完畢,許翎就匆匆趕來,道:“大事不好,宮中昨夜封了,今天還未開,今早還有宿衛軍的人攜令出宮,將琅琊王府給圍了。這是要出大事了。”
衛姌心下咯噔一響,“此事當真”
“半點不假,我來時還見一隊宿衛軍正在往琅琊王府方向去,太原王氏如臨大敵,將府衛全集結起來,緊閉門戶,其他幾家見勢不好,有的跑去掖門等候訊息,說是昨天半夜生的亂。還有說陛下已經殯天了。”
衛姌略一沉吟,道:“多事之秋,還真被你說中了,那日你不是說要出城避險這就走吧。”
許翎神色也有些慌,如他們這些士族子弟最是惜命,京邑之地,遇著宮變是最危險的,一個不慎容易被危險波及。
“我還有兩個好友,正好一起走。”許翎說著就起身,叮囑衛姌收拾行李,兩個時辰後出發,然後快步離去。
衛姌將惠娘叫來,將宮中變故說出。惠娘聞言大驚失色,想著衛姌經常往來琅琊王府,出去避一避正是應當,她道:“這就叫人去備牛車,行禮也立刻收拾。”
衛姌進房將司馬邳的手書取出,放在身上,心別別跳了一會兒,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想著前世最後還是司馬邳繼承皇位,大勢應不會更改,又鎮定許多。
惠娘和兩個婢女動作飛快的收拾了行李,放到牛車上。
到了約定的時候,幾輛牛車來到衛姌家門前,與許翎同來的兩個郎君也是學堂裡與衛姌認識的,眾人寒暄幾句,就催促著出發,入夜前就要趕到城外驛舍。
許翎見衛姌只孤身一人,不帶婢女與僕從,奇怪地問了一句。
衛姌這趟出行目的正要保密,如何敢帶人,隨口找了個藉口道:“家中除了媼母,婢僕都是來健康才買的,粗手粗腳還沒調教好,我帶著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