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啟朝外喊了一聲蔣蟄,讓他去把昨天收到的書信拿來。蔣蟄跑了一趟很快回來,識眼色地交到衛姌手中。
衛姌開啟看,兩封信件都來自江夏,分別來自衛申和楊氏。衛申信中詢問她課業如何,聽聞她去了琅琊王府叮囑她謹言慎行,又說了些官場上的忌諱和規則,洋洋灑灑千字文,倒是像一篇教導文章。至於楊氏的信就簡單許多,噓寒問暖,讓她注意身體,江夏一切都好,讓她不用擔憂,又說年禮送的太多了些,勸她還是省些錢財留著自用。
衛姌心下犯嘀咕,前不久她是讓人送了些東西回去,可都是江夏本地特產風味,稱不上耗費錢財,還讓楊氏特意在信中提起。她略想了想,抬頭又見桓啟臉上的笑,頓時就明白,肯定是他添了東西。原本還想道一聲謝,可看著他臉上了然得意的神情,那個謝字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桓啟見她收了信件,卻沒什麼表示,輕咳一聲,“看仔細了”
衛姌應了一聲。
桓啟道:“可是想家了元日不在家中,對你來說還是頭一遭罷”
去年還在江夏家中熱鬧,長輩兄弟齊聚,在豫章卻冷清不少,桓啟自覺猜中衛姌想法。
“有一點。”衛姌輕聲道。
桓啟吃完飯喝光酒,命人收拾殘席,笑著坐到衛姌身邊,道:“有二哥陪著你,你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只一句話,全都給你弄來。”
衛姌輕哼道:“不敢,前幾日想出去玩還被攔著。”
桓啟看她顰眉嗔怒,眉眼格外生動嬌麗,盯著看了一回,才道:“那幾個喜好沾花惹草的的小子,能去什麼好地方,別帶壞了你。”
衛姌哂笑,瞥他一眼,心想你也好意思說別個兒沾花惹草。
桓啟讀懂她表情,摸摸下巴,笑道:“自回來我就腳不沾地,正經事都忙不過來,哪有閒空出去玩,那幾個小子,讀書不成,行伍也不行,能取品級全靠家族蒙蔭,你怎麼就和他們能玩在一處”
衛姌道:“他們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待人赤誠,只這一點就勝過別的許多。”
桓啟心中嗤之以鼻,這幾家士族子弟自幼在富貴窩裡長大,若說赤誠能有幾分,說到底,不過是瞧著衛姌好看,這才巴巴的貼上來。他目光微凝,想著是元日,就沒說什麼破壞氣氛的話,只是道:“再過不久就該安排你恢復身份,再同他們一起卻是不適合……”
才說到這裡,就見衛姌的臉色已有些變冷,桓啟輕輕捏了她臉頰一下,轉了話鋒道:“不過到底相處一場,若再聚一場話別也是應當。”
衛姌這才神情舒展。
桓啟握住她的手,又道:“琅琊王府那邊的差使,等過幾日去的時候就推了,你並非掾屬,要辭應是容易。”
衛姌知道他提醒的這些全是為了她轉換身份做準備,抿著唇不說話。
桓啟輕輕捏了她的手,語氣不緊不慢道:“建康那邊可能要生變故。”
“變故”
桓啟道:“陛下身體虛弱,年前久病一場,前些日曾宴請眾臣,吹了冷風,竟一病不起,宮中戒嚴,訊息閉塞,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還未可知,陛下登基多年,沒有子嗣,王謝庾三姓都盯著,只怕還要生出事來。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和琅琊王有牽扯。”
衛姌暗自回想前世,算算日子,司馬邳繼位應在歲末,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這其中發生什麼事卻是她前世也不能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