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姌與眾人別過之後回家,此後三天她接連去了趙博士府中,在他指點下開始學習《莊子》。
這日她讀書返回家中,換了一身衣裳,惠娘道:“小郎君這幾日忙,不知家中事,令元今日已經可以起床下地了。”
衛姌一直沒忘記令元說過的話,只是前幾日令元病體虛弱,她只好將這件事暫時壓下。
關於衛家的秘事她不能掉以輕心,略想了想,衛姌朝屋外走去,“我去看看她。”
惠娘陪著她來到後院,路上只見到幾個打掃的僕從,當初從江夏帶來的人不多,黃芷音又謹慎,最近陸續往家添了些人,但此處宅院與其他士族比起來顯得冷清的多。
衛姌穿過一小片修竹,來到最靠北的屋子,比起府中其他地方,這裡要陰冷一些。她打量環境,就知道當日令元訴苦說的並非隨口編排。此時屋前的地上擺著個燉藥的爐子,火已經熄了,裡面仍冒著一縷縷熱氣。
衛姌走過去,聽見屋裡傳出說話的聲音,明顯不止令元一個人在。
“令元妹妹臉都瘦了一圈,我看著都有些心疼。”
這個聲音衛姌認出來,是子雎。
她又道:“我有一句勸妹妹你,雖說郎君膝下猶虛,但如今尚未娶妻,你怎能擅作主張避開湯藥想懷孩子呢,你啊,就是心太大,才遭了這麼一次罪。”
令元面色煞白,雙眼幽幽,漆黑暗沉。
肖蘊子聲音冷清地說道:“行了,少說一句吧。”
佩蘭跟著道:“等養好身體,日後郎君娶妻了,以郎君對你的寵愛,總還有機會。”
只聽這幾句,衛姌腦中幾乎都描繪出幾位美婢說話時脾氣各異的模樣。
惠娘上前,先敲了門進去,然後說小郎君來了。
子雎肖蘊子佩蘭等站起來,出來時一一向衛姌行禮,然後離開。
衛姌走進屋內,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令元半躺在床上,身後依著軟墊。
“你身子可還好”衛姌問道。
令元突然抬起頭,筆直朝衛姌看來。
衛姌腦中打了個激靈,令元滿臉憔悴病容,眼底卻藏著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小郎君來,是想問當日妾隨口胡謅的那幾句話吧”令元開口道。
衛姌道:“胡謅”
令元緩緩挺直身體,在床上行了個禮,“妾身體不適,請小郎君見諒。等身子全養好了一定再來請罪,當日妾實在害怕,頭暈目漲,為了叫小郎君憐惜妾,也不知怎麼的,隨口就編出胡話來了,如今想來,不過逞了口舌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