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回答兩人是故交,快步朝衛姌走了過來,“你什麼時候到豫章來的”
他前後給衛家寫去三封信,除了第一封衛姌回信謝過他求醫一事,後來兩封都沒有回信,沒想到在此處倒碰上了。
相較於謝宣臉上喜悅之色,衛姌神情淡淡的,先對著趙霖作揖,雙手奉上一衛申準備的書信,“江夏衛琮拜見趙博士,願拜入門牆,從師受學。”
趙霖撫須,見衛姌姿容既好,舉止亦佳,心中已經很滿意,看了衛申的書信後,道:“好,安邑衛氏之後,頗有慧才,留下跟學吧。”
衛姌面露笑意,正要行拜師禮。
司馬邳忽然開口道:“這兩日我看博士收徒都有學問考校,怎麼今日如此特殊,不問一句就讓他列入門牆了”
趙霖道:“殿下有所不知,前幾日來求學的都是寒門子弟,不知學問如何,我自要詢問一番,衛氏乃詩禮傳家,衛公已在信中與我言明,小郎君已將毛詩,論語等學過了,所以我才不需考問。”
謝宣此時也說了一句,“玉度家學淵源,於書道也極擅長。”
趙霖略點了點頭。謝宣是謝家這一代中的佼佼者,連他都出言褒獎,那肯定是沒錯了。
其實寒門與士族的差別明顯,寒門子弟要學習,起步尤其艱難,因為家中並無書帛,所有珍貴文字傳承幾乎全被士族收藏,而士族子弟要學習則容易得多,家中既有書,也有長輩可以教習。寒門子弟與士族從學的環境截然不同。所以到趙霖這裡求學的寒門子弟,他都會考一下功課,一則看寒門子弟學過什麼,二則也是觀察寒門子弟的言談舉止。
司馬邳瞥了眼謝宣,嘴角微挑道:“宣郎君與衛氏才是淵源甚深,竟連他擅書道也知道。”
他目光一掃眾人道:“本王只是聽說近來士族子弟中尸位素餐者不少,又有好靡靡之音,放浪形骸,全無士族該有文才風骨,所以才有此一問,也是怕趙博士收錯了徒。”
謝宣心裡奇怪,司馬邳為何會對衛小郎君心存不滿。
趙霖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司馬邳是皇親宗室,他很清楚,當今天子無後,這位琅琊王已是預設的皇儲。趙霖雖然聲名在外,但說到底也只是寒門,他嘆了口氣,道:“既這樣,衛琮,我來考你一題。”
衛姌躬了躬身,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剛才聽他們幾個說話,無論是貶義還是褒獎,她都沒有露出自得或者不滿。
自古以來,含笑者總叫人心情愉悅,何況衛姌外貌如此出眾。
趙霖心中更是滿意,問道:“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同以論語釋讀。”
衛姌這些日子以來,讀論語最多,毫不猶豫就答:“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趙霖問的為政篇,衛姌答的是學而篇,義理含乎。
趙霖道:“不錯,當是熟讀論語了。”
正要宣佈考校透過,司馬邳笑了一聲道,“攻乎異端,斯害也已,何解”
不僅是衛姌微微怔住,趙霖和謝宣都意外地看著他。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出自論語為政篇。這句卻頗有爭議,先秦以來,留下古籍太過精簡,斷字斷章都由後代士子判斷,出了許多學術上的爭議。這一句難解之處就在於爭議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