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來為姑娘引路!”
花想容留在門外等候。
趙素還從來沒有於夜晚在宮城裡行走過,這片城池此刻寂靜沉默,走在甬道上,將領身上的盔甲交撞聲,與她的腳步聲都能聽得分明。
甚至……是自己的心跳聲。
即便跟自己說上一萬遍是來謝恩的,此時此刻也不能再自欺欺人。
皇帝追著她去了羅家,明明說好要與她一起走,結果又自己先走了。
原來是她誤會他了,她心裡高興,又有點難為情,總惦記著得把這事說開才好,也不知為什麼,就是不願意他覺得自己還在生氣。
她想去他面前露個臉,想過去一樣,東拉西扯找找存在感,哪怕又要被他找個由頭罰罰,她也樂意。
她心裡清楚地知道,進宮當差這件事,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不再是折磨,在乾清宮遊走,看他忙碌也好,看他消遣也好,又或者與他鬥嘴,不斷在逾矩犯上的邊緣瘋狂試探,都已經成了她心裡一種隱秘的樂趣。
她甚至都不再在慶雲侯的敲打下拍胸脯保持與皇帝的距離。
他給她賜字,她嫌不好聽,又還是把他親筆寫的字揣了回府。
他以護短的名義讓韓駿為她出頭,回來她就心甘情願地用心給他包餃子。
什麼時候起,他已經從高高在上的皇帝尊位上下來了一點?
令她不知不覺有了一點期望,期望著或許她和一個時隔幾百年的封建霸主也能產生一點共鳴?
“趙侍衛稍候,在下與值守的侍衛做個交接。”
到達乾清門下,將領打了聲招呼。
趙素點點頭,原地停下來。
卻在此時聽到了穿牆而來的琴聲。
她沒有出眾的聽力,陸太后的慈寧宮離此地甚遠,如果是後宮傳來的她肯定聽不到。那麼不用費什麼思量,也可猜到此刻撫琴的是皇帝。
看來他心情還不錯呢,忙了一天下來還有雅興撫琴,她想。
巧的是,這還是那日在滄州運河的小船上,他曾經奏過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