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崩潰時,唐嫻蜷縮起身子這樣想。
天亮後出了墓穴,眼前恢復明亮,她又滿心期盼,覺得爹孃還是惦記著她的。
前幾年,唐嫻在這兩種想法中來回拖曳,後幾年,她已經不再去想這事,預設並接受了自己被親人遺忘的事實。
可現在,這個有著蝴蝶胎記的狀元郎的表妹,讓唐嫻重新看見了希望,將她的心拉回至五年前初與父母分別的那一刻。
那時的她,堅信爹孃一定會想辦法接自己回家。
唐嫻重燃希望時,偏遠的深山之中,濃霧瀰漫,野獸的嚎叫聲在參天巨木中悠遠迴盪。
“啪嗒”一聲,一滴露珠落在雲停的靴面上,他向上看,在遮天蔽日的繁茂枝葉中,看見一根斷掉的粗壯樹幹。
碗口大的斷口附近已生出別的枝椏,野蠻生長至今,也有成人手臂那般粗細了。
莊廉從一人高的草叢後走來,拍著身上沾到的雜草道:“公子,這地兒到處是蟲蟻,藏寶洞沒找著,狐狸洞和蛇窟倒是挖出不少……公子?”
莊廉隨著雲停抬頭,看見了那根斷掉的樹幹。
“刀砍斷的。”莊廉下結論,“新枝長成這樣,至少得十幾二十年。”
說完,他的臉色變了。
林中鳥雀聲與颯颯風聲此起彼伏,吵鬧又寂靜。
又一滴露珠落下,雲停捻了下指上水痕,低沉道:“煙霞的傷勢該已痊癒,你說,她既然願意把藏寶圖歸還,為何不親自現身認罪,而是交給毛毛後,繼續逃亡?”
“因為、因為……”莊廉心底一重,再看一眼上方粗壯樹幹的斷枝,眉眼愁苦起來。
遠處侍衛不知驚動了什麼野獸,又一陣嗚嚎聲盤旋盪開。
“順著這些刀斧砍過的痕跡往前搜尋。”雲停仰視隱藏在枝葉間的樹幹切口,容色陰鷙。
“公子……”
“十日之後,宣威將軍會帶人前來接應。”雲停知道他要說什麼,禁止他開口,寒聲下令,“莊廉,我要你與宣威將軍,大張旗鼓地將瞿陽王的寶藏運送回京。”
莊廉心中一凜,俯首道:“屬下領命!”
等他再抬起頭,雲停的已踏步往回,很快隨著馬兒的長鳴聲消失在茂密深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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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給唐嫻看眼睛時,雲嫋在旁插話:“毛毛這幾日心神不寧,是不是得開點安神藥啊?”
“姑娘?”老大夫與唐嫻確認是否有這症狀。
“沒有。”唐嫻下意識否認,繼而又道,“太悶了,打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