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停臉上沒有表情,仍低著頭,可這回他看的不是唐嫻,而是船板上煙霞留下的“救”字。
字很醜,是倒著的,水跡雜亂,又被煙霞扔油紙包時帶出的淅瀝水漬模糊了下,不好辨認,但隱隱顯出文字的形狀。
唐嫻在心中高聲呼救。
這些日子她藉著傷勢沒少逞威風,可也沒忘記初入京城時遇見的岑望仙。
雲停說過要用人血養花,不是說笑,書房中那株粉白盆景後來當真開出了緋色的花朵。
岑望仙的目的是藏寶圖,煙霞比他更惡劣,除了竊寶,還有一個叛主的罪名。
雲停沒放過岑望仙,又怎能輕易放過始作俑者?
萬一油紙包裡不是藏寶圖,煙霞被發現後,就死定了。
唐嫻的腦袋有點不夠用,她唯一能確定的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為煙霞打掩護,先助她在雲停眼皮子底下逃走!
做了決定,她毅然轉過上半身,隨著這動作,手撐在船板上,恰好壓在那個模糊不清的“救”字上。
手指狀似無意地抹了幾下,她道:“我那樣說你,你不是很生氣嗎?怎麼又回來找我了?不害臊!”
雲停置若罔聞,神色不見變化,撩袍在她身旁蹲下,手伸向了唐嫻壓著船板的手。——目標是她手下那個難以辨認的字跡。
唐嫻大驚,另一手抓著匕首,慌不擇言道:“你敢碰我一下,我真的會對你用刀!”
“單純的不想與我有碰觸,我不勉強。”雲停神色平淡,伸出的手並未因為她的話止住,徑直擒住唐嫻的手腕將她的手掌移開,道,“遮掩得太明顯了。”
然而船板上的字跡已與斑駁水痕無異。
唐嫻心頭一鬆,餘光飛速瞄向水面。
水上露頭的蘆葦一動不動,想來下方的煙霞與她一樣,也快嚇傻了。
她清清嗓子,道:“沒錯,我寫了幾句罵你的話,你想怎麼樣?”
雲停蹙眉看唐嫻,唐嫻“哼”了一聲倔強地撇開臉,以行動證明自己的確是在寫字罵他。
但云停還是不信。
鬆開唐嫻的手腕,他站起來環顧四周,問:“她都做了什麼?”
眀鯉覺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線索,但她想不明白漏掉了什麼,如實道:“姑娘一直坐在船尾看落日,期間玩了會兒水,並無異樣。”
“沒喊疼?”雲停問了與眀鯉一樣的問題。
“姑娘說傷口已經不疼了。”
雲停頷首,目光散漫地掃向唐嫻後肩的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