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嫻的心因她的回答升上至萬仞高空,又重重跌落回谷底,如此往復兩次,在四月的清晨,硬是沁出了一身冷汗。
最初在褥子上寫名字是為了引起雲嫋的興致讓她清醒些,最終,是雲嫋發了功,讓她唐嫻徹底清醒了。
雲嫋就沒注意到她的反常,用腳蹬開被褥,在綢褥用手指寫出“百里雲停”這幾個字。
唐嫻看著她歪歪捏捏的字,獨自坐在一邊安撫近乎炸裂的心臟。
她沒聽過京中有姓百里的權貴,可看雲嫋年紀小,滿臉認真,不像是說謊。
也是,他若是皇室中人,哪裡還用得著造反?耗死僅有的幾個雲姓不孝子就能當皇帝了。
“被你嚇死了!”唐嫻用了好長時間來收整受驚的心,再沒心思哄雲嫋,下床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自己先更衣了。
等她收拾好,雲嫋還趴在床上亂寫亂畫,外面忽有人叩門。
“姑娘與小姐可是醒了?可需奴婢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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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停在清晨回了趟皇宮,處理完難裁斷的政務與奏摺,召見幾位重臣,又翻閱了下瞿陽王相關的記載,正欲回府,有侍衛尋來,說雲嫋午後歇息了會兒,突然發起熱來。
這使雲停記起昨夜所見:唐嫻迷糊中去摸雲嫋的額頭。
帶著御醫回府,蘭沁齋內已遍佈侍女,恭敬地分立在外,無人敢弄出聲響。
內室,雲嫋白著張小臉躺在床上,虛弱地喊了一聲“哥哥”,緊接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唐嫻坐在床邊,臉上也沒什麼血色,看見他來了,警惕地站起。
二人對視,唐嫻欲言又止,最終沒發聲。
雲停也未說什麼,留下御醫給雲嫋看診,自己去外面見了明鯉。
晨間唐嫻與雲嫋的對話在床幃中,明鯉只聽出唐嫻聽到雲姓的驚慌,一想那畢竟是皇姓,這反應也正常。
而云嫋說她姓百里,也並非謊言。
當年西南王求娶王妃,百里老夫人是不答應的。
她府中已落敗,覺得女兒嫁入皇子府無人撐腰,等西南王的新鮮勁兒過了,女兒只會受人欺凌,就想了許多招數為難西南王。
其中一條便是家中僅有一女,他日誕下子嗣,須得一半繼承百里家的姓氏。
皇家子嗣是要上玉碟的,豈能輕易改了姓氏?
可西南王就是答應了,後來當真給長子、三女冠了妻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