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沈大夫人說要放棄,她不忍答應,卻又不得不答應,便叫人把沈矜搬去自己房裡,只盼著她臨死之際,自己能多疼寵她幾日。
倒不想,沈矜移過來沒多久,就聽說那個與沈矜和離的定北侯找上門了。
「說是要接沈矜回去,娘,您看這事兒怎麼辦?」
沈大夫人揉搓著帕子,她如今真是看不懂這些高門侯府的做派了,當初嫌棄沈矜的是他們,現在爭搶沈矜的也是他們。
可沈矜都已經是這副模樣了,他們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會不會沈矜的病,是侯府裡的人動了手腳,他們怕我們沈家發現,才搶著要把沈矜接回去?」
沈瞻也沒法子不往壞處想,定北侯其人他是瞭解的,善於鑽營、心思百轉、行事狠辣,若說他是因為對沈矜有情才想著接回沈矜,無論如何他都不敢信。
真要是有情,二人何至於鬧到和離地步?
沈老夫人被沈瞻夫婦說得頭都暈了,好半晌兒才明白過來:「你們說,定北侯上咱們家接矜兒了?他有沒有說,接矜兒回去做什麼?」
沈大夫人嘴快,忙道:「說了,說是此前二人婚定遵的是父母之言,而今二人和離也需得父母之言,但沈矜和他此前自作主張,並未曾告知兩家大人,是以和離之事算不得數,故而要接沈矜回去。」
「他說算數就算數,說不算數就不算數,他是天皇老子不成?」沈瞻一想到沈矜和離沒有提前知會沈家,心中就窩著一股氣。
定北侯府看不起他們沈家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再怎麼說他也是沈家一家之主,和離這樣大的事怎可避開他去?
「要我說,矜兒既是和離了,是生是死都與他們定北侯府無關,兒子這就叫人攆了那陸沉舟回去。倘或真讓他接走矜兒,使些下三濫手段害死矜兒,到頭來咱們沈家又得落個不是。」
他的官聲在朝中已經夠差的了,萬一別人提起,說他們沈家連個和離的女兒都容不下,他往後還要不要見人了?
沈瞻兀自說個不停,沈老夫人倒是與沈瞻夫妻想法不同,她也是見過陸沉舟的人,雖說那孩子看著不大好相與,但說話做事一貫沉穩,絕不會在和離之後無緣無故跑到沈家來要人。
再則,她的孫女她知道,沈矜這般人品這般樣貌,即便是放到宮裡選秀也是足夠的,不過是因著出身,少為人知罷了。
倘或她和陸沉舟和離是因為小兩口兒鬧矛盾一時意氣使然,陸沉舟回去後悔,也在情理之中,便吩咐沈瞻:「你去把陸侯爺請進來,我來問問他。」
沈瞻不好違逆母命,便去外頭將陸沉舟請進門來。
陸沉舟在外頭正等得心焦,他不知沈矜現下是何情形,更不知沈家會如何對待她,此刻聽聞老夫人有請,他顧不得儀態急匆匆趕到屋裡。
尚未來得及給老夫人請安,進門一眼看見沈矜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陸沉舟駭得面如土色,幾乎是踉蹌著奔到她床前,隻手撫上她的面頰。
手底的肌膚溫熱瑩潤,還好,還好她還活著。
「沈矜……」陸沉舟握住她的手,輕輕收攏,好像握著失而複得的奇珍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