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光二年,平西侯府因參與黨爭,牽連入獄,四大侯府便只剩下了定北侯府。
當今天子是太祖的胞弟,太祖死後以兄終弟及之故登上了寶座,他兄弟二人當初都是倚仗軍隊起家,因此立國之後最忌憚的也是那些坐擁兵馬的功臣。
如今見得四大侯府陸續倒臺,偏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定北侯行事妥當,從不結黨營私,且還主動交還了兵權,天子龍顏大悅,追封老侯爺為定國公,定北侯府改為定國公府,將陸沉舟擢為禦史中丞。
陸沉舟一時名聲大噪,朝野內外皆知其是禦前紅人,定國公府在京裡亦是風光無兩。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陸沉舟本就生得儀表不凡,再有權力加身,益發尊養處玉質金相之氣來。
待得春闈過後,似他這樣輕的年紀,竟也有了門生故吏。
這日下朝,禦史臺的幾位下屬同僚思量明日休沐,左右無事,便相約著去郊外遊園暢飲,把今年新進的幾位監察禦史一起喊來,權當接風洗塵。
幾位監察禦史能有機會同上峰和前輩打交道,多是欣然赴約,獨有一人推辭不去。
陸沉舟得知好奇起來,便問不去的是誰,可巧有一人與那人師出同門,又是同日考中的進士,便回道:「薛懷悰家中老母身患頑疾多年,恐家裡人照應不周,是以尋常宴飲他都是不去的。」
薛懷悰?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陸沉舟把前後兩世裡都想了一想,忽又問道:「可是已故戶部侍郎薛益的兒子?」
旁人笑道:「中丞大人好記性,薛懷悰的確是薛益之子,今年剛及弱冠,就中了進士,足可慰薛侍郎在天之靈了。」
陸沉舟點點頭,薛益的清廉曾滿朝周知,他父親在時也多誇其雖身在戶部,卻有言官之志,他的兒子想來是不會差到哪裡的。
年剛弱冠,那便算是少年及第,這樣的人才,如若能和他妹妹結親,往後倒也不失為他的左膀右臂。
於是,他試探著打聽了薛懷悰的情況,旁人便道:「說來薛賢弟身世雖然坎坷些,但到底有福澤傍身。聽聞去歲他母親病重,眼看著就要不行了,便欲薛賢弟娶個媳婦回來再過身。薛家自薛侍郎過世後,落魄了好些年,薛賢弟那時又不曾有一官半職傍身,都以為娶妻之事要不了了之。不承想這薛侍郎在世時,竟曾與吳興沈家定過娃娃親,薛賢弟上門求親的時候,沈家二話不說就把女兒嫁過去了。當年薛母就病好了泰半,等到今年初薛賢弟考中了進士,薛母的身子就越發好了,就是心口的頑疾還需得時時吃藥伺候著。」
吳興沈家,陸沉舟再熟悉不過了,聽到薛懷悰娶的是沈氏女,他掐算了一回,便道:「想來與薛懷悰定親的是沈家四小姐了。」
旁人聽聞,搖了搖頭:「好像不是四小姐,我記得薛賢弟提過一嘴,說是他夫人在沈家姊妹中行三。」
沈三小姐?薛懷悰娶的是沈矜?
這怎麼可能,他活了兩世,從來沒聽說過沈矜和薛懷悰有過婚約,定過娃娃親。
「你沒有聽錯,薛懷悰娶的是沈家三小姐?」他追問著道。
旁人肯定地點了一點頭:「沒聽錯,三和四是萬萬錯不了的。」
陸沉舟雙目微張,好個沈三小姐,好個吳興沈家,居然敢在已定婚約的情形下去算計他!當他陸沉舟是什麼人了!
「去,找個人帶話給薛懷悰,就說明日本侯在家中設宴,特請他來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