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捏了捏自己手中的筆,回道:“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性命垂危的女子需要人救治,我不可能滿天下跑,我只是個普通大夫,著實管不了京城的事。”
陸璘半晌無話,久久看著她。
最後他低落道:“你是不是討厭她?還是……因為我,因為不想和我扯上關係,所以不願去救她?”
施菀有些煎熬,內心裡,她做不到像表面那麼無動於衷。
她的確因陸夫人而失落,而悔痛,覺得自己太傻太無知,但她不願任何一個人死,也從沒有試過,眼看病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不去試圖救治。
她語氣頓澀地回答:“我只是去不了京城,我是安陸的大夫,藥鋪裡還有許多事。”
“那如果要讓你去京城出診,需要多少錢?一百兩?兩百兩,或者一千兩?你是開藥鋪的,總要掙錢是不是?如今你就當不認識我,我只求你救我母親性命,價任你開,好不好?”他近乎哀求地問。
施菀沉默著不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頹然道:“京城太醫局每兩年會在秋季開設岐黃班,選拔各地名醫進去學習,半年後考核,優秀者可進太醫局成為御醫,當然,就算不做御醫,也能在那裡學習半年,教學的都是太醫局的人。今年也有,我知道你會願意的,對不對?你去了京城,我送你進去。”
施菀不由抬起頭來,怔怔看向他。
可以說,太醫局聚集著天下間醫術最好的大夫,入選岐黃班的學子,也是各地名醫,在那裡學習半年、瞻仰名醫風采大概是所有大夫夢寐以求的事。
“菀菀,以我對你的瞭解,若是別人,你一定已經答應了,我知道你不願嫁給我,但我總想著,你應該不至於恨我到如此地步是不是?”他在她面前道。
施菀無奈開口:“我……想想。”說完她站起身來叫枇杷:“張員外家的老夫人下午是要針灸對吧?帶好東西,我們走吧。”
枇杷應了一聲,連忙帶上東西陪她一起出去了。
藥鋪裡安靜下來,彭掌櫃幾人假裝沒看到這些,還低著頭忙著自己的,陸璘一動不動站在診臺邊,熬著時間,如同熬著母親的性命。
是他當初傷她太深吧,所以她對他才這般牴觸。
從前母親對她也沒有表面那麼好吧,要不然以她的性情,應該一開始就同意了。
她對京城的排斥,對他的排斥,超出了他的意料。
……
去張員外家路上,枇杷問施菀:“師父,你怎麼想?”
施菀搖搖頭:“我不知道……”
枇杷疑惑道:“為什麼不去呢?雖然是前夫……大不了多要些價嘛,既然他連一千兩都開出來了,我們要個五百兩好像也不過分?而且還能進那個什麼班,那可是太醫局開的班啊,太醫局!我要是能看一看太醫局的人長什麼樣,這輩子都值了!”
施菀緩緩側過頭來看向她,枇杷不解道:“師父怎麼了?”
施菀嘆聲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你說得對。”
在枇杷那裡,這是一件都不用考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