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加大了藥粉的劑量。馨濟堂的跌打損傷藥有許多種,最便宜的便是普通的止血藥,而最貴的,則是活血生肌散,裡面有許多名貴藥,譬如龍腦香、麝香,哪怕只是半錢也要大筆的銀錢。
因為小姑娘的傷嚴重,她從第一天就用的最貴的活血生肌散,但終究是不習慣揮土如金,所以沒有往死里加劑量,但從下午開始,她已經加劑量了。
清理了傷口,小姑娘已經沒什麼氣力,又疼得厲害,所以再次閉上眼,一聲不吭。
她親自拿浸了冷水的帕子替她散熱。
但小姑娘卻是睡不著了,因為疼,又因為高燒,哪怕極力忍著,也會時不時發出兩聲難耐的呻吟,後來大概是燒得糊塗了,喊道:“娘……”
她在第一日第二日都問過她爹孃和弟弟的情況,卻從不問沒受傷的娘怎麼沒來看自己,大概覺得爹和弟弟也要照顧,大概是很明白,娘不會來看自己。
但這時候,還是忍不住喊娘。
施菀拉著她的手,說道:“我讓人去找找你娘,但現在天快黑了,她又在藥鋪,不一定方便來。”
小姑娘整張臉燒得通紅,喘著氣,不知是意識模糊沒聽清,還是聽清了無力回答。
施菀求助地看向陸璘,不知是不是去叫那婦人來。
陸璘輕聲道:“晚上縣衙有輪值衙役,我讓他去找人。”
施菀點點頭。
陸璘便出去,沒一會兒回來,告訴她衙役已過去了。
此時長喜端了藥過來,施菀扶小姑娘起來,讓她把藥服下。
服了藥,施菀又讓陸璘出去,自己就著燭火替小姑娘解下衣服,用酒擦了身子。
大概是舒服了一些,小姑娘睡著了。
她替她將被子蓋好,從房內出來。
陸璘還守在門外,拿了張椅子坐著,旁邊放著盞風燈,他拿了書在看。
施菀走到外面,他合上書,抬眼問她:“怎麼樣了?”
施菀搖搖頭:“暫時睡著了,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等著,盼老天爺開恩。”說到這裡,她苦笑道:“其實我也很沒用,能治好的病,也就那麼一些……”
“你先坐一坐。”陸璘說著朝後面長喜道:“再去拿張椅子來。”
施菀在裡面待了這麼久,也想透透氣,待長喜拿了椅子,她便坐了下來,與陸璘只隔了一張椅子的距離。
“人越活,便越能認識自己的渺小,如你這般,已經算人中翹楚了。”陸璘說。
施菀想了想,和他道:“今日一天,就在馨濟堂劃了五兩銀子的藥錢……我也和他們說了情,小周大夫不願便宜,最後大周大夫,就是我師父吩咐,不算那兩包退燒藥劑的錢。”
陸璘輕笑:“知道了,不必替我省錢,這些錢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