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回首,見三個小姑娘漸漸舒展開了眉眼,心內總算舒了口氣。
手指方鬆開,晉楚安便反手握住她手掌,煙花棒從他指尖,移交到兩人交握的掌心。
仰頭望向他,對視的目光,皆是沉靜中隱藏著暗湧,無言互望,直至煙花燃盡。
他們兩人,好似因靠得太近,呼吸交纏,那在兩人血液中沉寂許久的婚契,在此時連線。
耳邊響起的心跳聲,一時無法察覺來自誰人,一脈脈熱流在心臟處蔓延。
未經人事的二人,都不知道,這就是曖昧。
只是默契地分開手,各自偏頭,急切祈求著燥熱的臉頰,能快速冷靜下來。
風謠楊枝兩人,早就發現了兩人的異樣,乖巧地走到了一旁閉口不言。
只有沉醉在煙火中的春紅,在火焰消失之後,轉頭,發現了面色微紅的周怡,有些奇怪。
“王,呃,小姐,你怎麼了?”春紅湊到周怡面前,皺著眉口誤了好幾番,才說一句完整的問句。
周怡敷衍回了句:“沒事,就這天兒太熱了,太熱了。”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在臉上扇著風。
晉楚安也沒有在此時出聲調笑周怡,反倒是還想詢問的春紅,被風謠楊枝兩人捂嘴拉走。
不知在春紅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隊形開始變換,三個小姑娘走在一旁,隔了兩人老遠。
沉默的氣氛中,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了,周怡感覺到渾身不自在,邁步就要走到三人那邊,被一直無言的晉楚安拉住,腳步再度停住。
沒有人開口,只那被他牽住得手掌,不知何時變成了五指交握,周怡遲鈍的腦子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
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或拒絕,抑或心裡也沒想過要拒絕,便由他牽著。
兩人無言走過長街、渡過白日、遊過畫舫、放過花燈,直至回府,在門前分別。
依舊是無言互望,少頃,同時轉身,推開房門,背靠緊閉的房門許久許久,心內亂撞的小鹿才漸漸停歇。
呆呆走到床邊坐下,將今日景象在腦中過了一遍,周怡臉又漸漸熱了起來。
不知所措的撲進軟被裡,嘴裡喃喃道:“完了,我心律失常了,這病這裡能治嗎?”
又是一夜無眠,因為沒有人睡下,亡羊補牢似的徹夜靜心修煉。
翌日清晨,從東方京都而來的信鴿,在秋水院停駐。
賦閒在家許久的晉楚安,開始忙碌,調親兵、點禮品,在周怡起身的辰時,束長髮著軍甲,敲響周怡房門。
周怡早已聽聞院中動靜,心有準備拉開房門,見著了一反先前氣質如縹緲仙人,此時像個真正的戰神那樣,英武無雙的他。
愣了愣,便聞他道:“詔令已到,上京之行刻不容緩,你”停頓了會兒,“在家中小心些,若是出府,勿要讓侍衛離你十步之外。”
見他神色認真,周怡無言點頭,記在心裡。
晉楚安抬手,在周怡還未綰髻的頭頂胡嚕一把,正色低聲道:“我走了。”
周怡仰頭望著他,又是點了點頭,晉楚安未有再開口,望了她一眼利落轉身,揮手,大步行出院外。
直至鐵甲聲響再不可聞,周怡才收回目光,轉身,見著了隔壁房門處,站定的春蘭。
神情憂愁,眼神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