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纖塵站在太后斜側方,是屬於聖醫女的白衣打扮,戴著帷帽,人很沉默,在整個朝堂之上不算顯眼。
但有心人都能注意到。
陸纖塵默默盤算著眼下的朝堂局勢。
需要關注的是忠信王、定邦侯、魯國公三位世襲的異姓王,旁側是手握軍權的梁斌鑄,再旁側是文臣之首的王偉策。
前三者都是在洪朝之內有封地的,在其封地之內,皇帝都很難伸手管理,梁斌鑄對北疆梁家軍關係重大,很難輕易動之,王偉策為寒門士子,長於太學,在那裡人脈極廣,幾乎都能說得上話,在場文臣,大部分視其為統領。
“哀家以為,祭祖之事,不必勞師動眾,”明禧太后在簾後開口,“去年白嵐鎮一帶糧食歉收,還鬧出了瘟疫,如此治理不興,更該專注於民情,而非把真金白銀花在祭祀之事上。”
“臣倒以為,今年清明,應該‘大祭’,”開口的是魯國公,“國之不興,更應朝叩宗室,向先祖請罪,併為來年祈福。”
“大祭勞民傷財,不是明智之舉。”明禧太后說道。
“但為求來年風調雨順,想必鄉紳士族,都願意捐獻一二。”魯國公說道。
明禧太后表現出明顯不悅,她素來相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先祖若是有靈,定不悅其女子專政,她便與先祖互不待見。
尤其是,如今的祭祖,祭祀者中還有她的兒子,大洪朝規章中,太后祭祀守上禮,去宗祠,不跪,而太皇太后是不需要參加祭祀的。
之前的幾年,太后因臥病在床,沒參加過清明祭祀,屬於是“太皇太后不祀”,但今年,她又冒出來,自稱太后臨朝,這其中的禮儀規制就多了去了。
想那清明祭祖說明禧太后一個“名不正言不順”者,大有人在。
明禧太后想清明減制,是真心考慮的去年災情,國庫空虛,想開“大祭”者,思索的卻是如何治太后一個“不合禮法”的罪過。
“臣附議,”定邦侯站到了魯國公身側,“臣也以為,去年諸事不順,定是與祭祖心不誠有關,今年宜開大祭,邀元麓派代表赴任,以示我洪朝國威。”
“元麓派”三字一出,朝臣中傳來一聲不明顯的喘息。
陸纖塵也是用力定了定神,才不至於驚訝出聲。
什麼?元麓派要來人了?這麼早?
現在的劇情,與原著相比,已經改了太多,陸纖塵不敢以原著的維度衡量現狀。
反正在原著中,元麓派來了之後,作為惡毒女配的聖醫女就敢對女主下手了,女主之後的幾次遇險,都是元麓派預設原著女配做的,最終讓女配把自己作死了。
現在,陸纖塵是肯定不會害蘇楓瑤的,但元麓派的到來,仍不是個好兆頭。
嗯,反正聖醫峰與世隔絕,原著中幾乎也只有聖醫女一個人說了算,自己想做什麼,扯一句“正統”“家師叮囑”,她護著點蘇姓皇族,應該沒問題吧。
蘇楓瑤剛從元麓派回來,她都不知道元麓派有意插手蘇姓皇族的清明祭祀,卻被一個朝臣在朝上說出來,這橫看豎看不是件好事啊。
但元麓派要來,明禧太后反倒無法拒絕這個“大祭”的要求。
忠信王這個時候也往外邁了一步:“元麓派要來之事,已經提前告知了聖醫女大人,聖醫女大人能籌備好上元燈會,相信也能籌備好清明祭祀吧。”
忽然被點名的陸纖塵原地愣住了,誰提前告訴我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陸纖塵腦子一抽,說了實話,“家師常年閉關,我在聖醫峰的時候都不常見面,來了皇宮,也沒收到過來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