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想起,相府榮耀最盛的時候,便是那日的仲秋夜宴。
往年的仲秋夜宴都是在宮中舉行,惠建二十三年。皇帝口諭,今年的仲秋夜宴由溫丞相操持。在相府舉辦,北祀國的名門貴胄彙集於此。
席間。她聽一小兒笑鬧時談起,而今百姓家中不拜神不拜佛,供奉的是溫丞相大人的畫像,聽聞只要一拜,便很是靈驗。
可誰也沒想到,這話說完還不到一個時辰,太子領兵血洗相府。
溫阮從記憶中搜尋到那小兒的面孔。
她乘馬車折返回來,在被驅逐出相府的賓客中。她詢問那些圍觀的人,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小兒面如土色,驚恐的睜著一雙圓潤水靈的眸子,怔怔的看著溫阮。他張了張嘴,便被他的孃親御史夫人拉了一把,拽在懷裡,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後來……後來御史一家好像也沒幸免於難,被流放去了邊疆。
溫阮下了馬車,獨自一人往相府走去。
這段路許久未有人來,甬道上積滿了樹上飄落的黃葉。
寂靜荒蕪籠罩四野,夙昔紅極一時的丞相府,現在像是被這個世界遺忘拋棄的不祥之地。
溫阮踩在枯黃的落葉上,發出嘎吱的清脆聲。
她走了一會,便到了相府門口。
溫阮仰頭,第一次認真打量她曾住了十幾年的府宅,而今是如何頹敗。
另一條街巷的不遠處,太子的轎子停在巷口,李赤珹請元稷下來。
元稷站在青石牆的樹蔭下,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