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披風裡的宮女衣裙和元稷的腰牌取出,放到適當的位置。
整個過程,她時不時看向門口,怕他突然再進來。
最後她又喚來宮人,將那件淺藕色披風拿去丟掉。
這才徹底心安下來。
……
元稷出了門,沒有很快離開。
他站在簷下,看著院中的雨,洗滌著一切,將青石地板洗刷的一塵不染,甚至還泛著明晃晃的光亮。
大雨清涼乾淨的味道縈繞在他的鼻息中。
元稷墨色的眸子染上一層細微的情緒。
惠建二十三年仲秋夜宴那日,那樣大的雨,怎就洗不淨溫家人的血?
那天的血腥味比以往元稷在戰場上聞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濃郁,他這輩子都記得那種黏膩腥甜的味道。
那日後,李赤珹告訴他,計劃失敗,元稷當著溫阮面殺的,是真正的溫家人。
青石板上流淌的全是溫家人的血,並非牢內死囚的。
暴雨後的日頭總是很毒辣,他得知這一訊息後,站在烈日炎炎下怔楞了許久。
光影恍的他眼前成了一片血海。
等他找到溫阮,他要怎麼向她交代?
後來,元稷親自帶兵前去丞相府,想將水榭上青石地上的血跡清洗乾淨,以免她回來以後,看到這些觸景傷情。
他跪在地上,手裡拿著柔軟的白布擦了許久。
可縫隙中的血汙像是滲透進去了一般,任他擦破了手皮也擦不乾淨。
溫阮也沒回來。
元稷蜷了蜷手指,指尖細細摩挲著,掌心捏著的是溫阮死後村民從她身上扒下的首飾。
他摸了很久,摸不到有關她任何溫度與氣息。
那個她,是不是永遠消失在相府的雨夜裡,他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