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江?”
當那個叫“婷婷”的少女念出這個稱呼,陸澄整個人猶如被電擊了一下。
他怎麼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
——自己自幼嗜好鬼怪傳奇,又飽讀三教九流的文章。在幻海市的大報《魔都評論》的副刊,他有一個叫《新聊齋》的連載專欄,用“澄江”這個筆名胡編亂造靈異故事,每千字值3個銀元。
怎麼能忘了!怎麼能忘了!——他要重新聯絡那個副刊的編輯,繼續把《新聊齋》胡編下去。他要給那家副刊的編輯打電話,要求預支一半明年的稿費,來償還咖啡店現在的債務!
“嗯……出過事故後,我有點失憶……原來婷婷小姐是讀過《魔都評論》的《新聊齋》,給我寫過信的熱心讀者嗎?你說的‘那件事’是怎麼回事?”
陸澄請婷婷到凌波咖啡館裡面,給她煮一杯熱卡布奇諾,加一份提拉米蘇,詢問道。
她道,
“我是南英女中的高三學生,女中的怪談社的社長。澄江先生是我仰慕的作家,你的每期作品我都讀過。我們的怪談社如果發現什麼都市傳說的線索,也會寫信給你做素材。就在三個月前,我們的南英女中發生了一件離奇的怪事,當時先生寫信提醒我們,那件事或許有‘異常事件’的苗頭,如果真有問題,就來這家‘凌波咖啡館’找你。”
婷婷的俏麗臉龐這時候浮現出了陰雲般的哀傷,
“誰知之後先生就出了意外。那件事也在幾個月裡急劇惡化。到了現在,幾乎是我們整個南英女中的噩夢,不斷有同學因為那件事精神出了狀況。校長裝聾作啞,警察不理不睬,我們只有自己想辦法——澄江先生,在幻海市你是我知道的唯一的調查員。只有你能幫助我們!”
陸澄的心裡更加迷惑。
什麼是調查員?是做出軌調查的私家偵探嗎?是交易情報的包打聽?還是追蹤老賴的討債人?
一個幻海市民的謀生真不容易呀!除了開咖啡店,除了在《魔都評論》寫怪談,自己居然還有第三份賺錢的職業?!
不過,提到“異常事件”,陸澄卻想了起來——那都是都市傳說裡詭異無比、用科學無法解釋的離奇案子。每一個異常事件的當事人不是死了,就是瘋了,真相都被當局掩蓋起來,永遠無法探究,一般市民也是避而遠之,當做沒有,或者是胡扯。反正,陸澄這輩子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異常事件,他也寧可一輩子也不要碰到,他可不想讓他們陸家絕後。
陸澄沉默了一會,目光注視婷婷真摯懇切的眼神。
這女孩子是認真的吧?但是現在的自己連“調查員”是什麼玩意,該有多少本領都不知道——看起來,這女孩子是要自己解決一件千真萬確的超自然事件!怎麼好答應她!這不是寫小說全靠編,要對她負責任的呀!
“咚”地一聲,婷婷從她的書包裡取出一個沉甸甸的紙袋,砸在咖啡桌上,
“對不起,澄江先生,是我的疏忽。解決困擾南英女中的‘異常事件’總歸是無比危險的事情,這是我們怪談社社友的心意,不成敬意。這點委託的酬勞怕不入先生的眼睛,但真的是我能拿出來的全部了。”
紙袋裡是一疊疊亮閃閃的銀元,陸澄的眼睛一下變得晶晶亮——畢竟是南英女中這樣幻海有錢人家女兒讀書的學校,連零花錢都那麼多。目測一千銀元,是自己咖啡店高峰時一個月的營收了!
陸澄的手捂在這堆銀元上,泰然自若道,
“婷婷小姐,不必著急的,平穩你的心緒,理順你的思路,把你們南英女中的那個‘異常事件’一點點從頭說起。如果那件事已經惡化了那麼久,我們反而不該倉促出手,而是做足準備再行動。放心,作為一個調查員,我會圓滿解決你們的問題。”
這筆錢能讓凌波咖啡店多喘一口氣!進了他們陸家的門,這一千銀元就不要想出去了。同樣一個人,既然失憶前的自己能做“調查員”,失憶後的自己憑什麼就不能做“調查員”了呢!
婷婷摘下毛絨手套,捂著暖和的馬克杯,小口喝著陸澄親手做的奶咖,安定下來——不愧是澄江先生,這樣氣定神閒,對她來說如此嚴重、如此詭異的事件,對澄江先生肯定不過是享用下午茶那樣的消遣活動。嗯,說起來,先生煮的奶咖真香,提拉米蘇也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