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奔跑著,幾乎要聞到自己腸子給烤熟的味道,就在他讓這陣不可思議的炎熱烤暈前,他終於遁入了小巷中,四周的人漸漸多了,小巷裡也會有些拾荒的老人,或是揹著書包的孩童路過。
阿武想找些東西來遮擋那漸漸升起的太陽,卻無法拿起任何東西,他躲進某棟公寓的樓梯間,總算涼快了些。
阿武抱著膝蓋,漫無目的地躲在樓梯間陰暗處,每每有人出門或推開公寓大門時,一陣陣燥熱的風就會灌入樓梯間,燒得他全身燙麻,頭、臉、手臂上,以及腰間的裂口也發出較之先前更強烈的疼痛感,尤其是那條掛在體外的腸子,讓熱氣一蒸,除了疼痛之外,還發出微微的熟食氣味,使他想起自己最愛吃的大腸面線,忍不住乾嘔了幾聲。
這令他窒息的熱,時強時弱,似乎和天上白雲的流動情形、多寡有關。
炎熱在正午時分到達頂峰,儘管躲在樓梯間的陰暗處,他仍讓從大門縫、窗戶、郵箱投遞孔鼓進的熱風蒸烤得暈眩失神,他有時趁著住戶進出時微微抬頭看向門外,外頭猶如一片火海,金亮閃耀得令他無法直視。
他知道此時倘若自己走出去,必然會像電影當中那些碰著了陽光的鬼魂一樣,立刻化成焦灰。
阿武僅能將身子儘可能往牆角縮,抱著膝蓋,腦中一片空白,炙熱像是永無止盡地燒灼著他,使他無法思考、無法動彈。在太陽西下的一個多小時前,他終於昏了過去。
砰──砰──砰──
是什麼那麼大聲?
砰──砰──砰──
似乎是腳步聲,是誰的腳步聲那麼大聲、那麼令人不安?
阿武睜開眼睛,四周冰涼涼的,原來夜晚又來到了,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要是白天那麼難熬,那麼他往後的日子將會十分艱苦,做鬼都苦。
砰──砰──砰──
腳步聲更大了,阿武像是暗溝裡的老鼠嗅著貓味一般,全身緊繃、全神灌注。
這陣腳步聲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他多年累積下來的職業敏銳度催促著他儘快逃跑,因此他想也不想便反射性地鑽出樓梯間暗處,就要奪門而出。
門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