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道屏風。
李業心中感嘆,好大一座牌坊。
所謂清倌人,在李業看來不過是一個宣傳用的噱頭罷了,妓女不一定是清倌人,但清倌人一定會變成妓女,既然是這個時代特有的職業,至少也應該有相應的職業操守吧。
倒是不至於一見面就指著男人道“脫,你動還是我自己動?”,但至少也要有我量你長短,你探我深淺的覺悟,現在倒好,隔著一扇屏風,連長得是男是女都沒瞧見,這說出去豈不讓程處默李思文那兩個憨貨笑話。
前段時間不是魏王李泰也有幸走上三樓的嗎?那小胖子是不是也光看得到吃不到,若真是如此,這位大唐的青雀皇子,倒還真算個人物。
“姑娘既然不想坦誠相見,某也不必呆在這,這便走了。”李業抿著嘴唇拱了拱手,轉身便往外走去。
“公子稍候片刻。”屏風後面再次有聲音傳來,“公子既然慷慨賜詩,奴家便彈奏一曲,權當還禮了。”
李業腳步一頓。
很快,古琴的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來,輕如晨煙,由淺入深,轉而又似雨落長街,輕巧卻纏綿。
李業眼前,恍若盛開一卷綿長的畫。
月如鉤,柳如愁,一個穿著紅色羅衣長裙的姑娘,搭著薄薄的杏花傘,長街另外一頭,白衣縱馬的少年片刻駐足後,毅然決然的離開,細雨如玉,就這麼在馬蹄邊碎開……
這是……《望江月》?
這女人竟然憑藉自己的一首詞,片刻之間譜曲彈奏,信手拈來?還能帶有如此溫軟的情絲和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環佩入耳,餘音不絕。
好厲害的女人,放在後世的《國樂大典》上,至少也能進前三了。
李業歎服。
……
李思文嘆了口氣,旋即拍了拍李業的肩膀,安慰道,“無事,第一次嘛,總會顯得有些倉促,加上前戲和收尾能有一炷香的時間,已經算很不錯了……”
李淳風和程處默很是認同的點點頭,“雛兒嘛,懂得,懂得……”
我懂你個大頭鬼!
李業差點沒當場暴走,“我特麼……真的啥也沒幹,就聽了首曲兒……”
“齷齪,骯髒,下流!”
李思文哈哈笑著,絲毫不以為意,反倒沾沾自喜,“不是某吹,長安城大小青樓勾欄,各樣的花魁妓子成百上千,哪一個不識得我李思文,哈哈,某還有個勾欄雅稱,叫做一夜七次郎,這由淺入深水乳/交融之道,可比寫詩作曲更有門道,辯機兄弟,這方面,大有可學!”
“呵呵呵……”李業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
幾個大男人走在一起,自然不忌諱說一些葷話,有聖人說,人類社會的終究目標便是製造黃色,李業倒是越來越有同感了。
“接下來可要去何處?”
李業想了想,心中微微一動。
“確實有個想去的地方,兩位哥哥莫不如陪我一遭?”
“妥。”
一心四人,邊說邊笑,就這麼朝著懷德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