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人之本與。”店家緩緩念出了宋昭寧寫出來的句子，看向宋昭寧的目光滿是欣賞，“小娘子這手字，可以拿帖子來賣了。”
宋昭寧想了想，“捏造一個假名來賣的話，倒不是不可以。”
店家立刻道：“確實不錯，小娘子想寫什麼，儘管說，我先將書拿與你。”
這店家既然能看得出宋昭寧一手字的難能可貴，自然也能看出這筆字要是變成帖子刊印出來，能獲得多少學子文人的追捧和銀子。
寫帖子明顯是比抄書賺錢很多的。
帖子是被刊印出來，其中需要工序複雜，所產生的費用與人力遠高於抄書。所以，用於刊印的書是書坊主推的書，往往也能獲得較高的利潤。
至於抄書，工序簡單，所付給抄書人的工錢自比不上刊印的帖子。
宋昭寧雖然有點意外，但是也很快接受了意外之喜，“抄書所備的筆墨紙硯能由你們提供麼？我的銀子不夠。”她全部存款才一兩銀子，買只好點的筆都不夠。
店家一愣，實在是不能想象讀過四書的小娘子連買筆墨的錢都沒有。
宋昭寧也有點窘迫，她何曾過過被錢逼到這種境地的日子。
“無妨，我這就去庫房給你取。”有這筆字，還不至於貪圖幾捆紙筆的錢。
宋昭寧向店家道了謝，“日後，我定然會回報您的。”
店家搖頭笑了笑，“真是可惜了，是個小娘子。”
否則就是憑著這筆字，再等上十餘年，京都怕是要出一代書法大家了。只是這話，店家沒有說出來，只是可惜地去給宋昭寧找了幾本書給她。
店家正在找書，宋昭寧百無聊賴，站在書架子旁看新近出的話本名字。
就在這時候，門口的夥計殷勤道：“裴小郎君萬福！您快往裡請。”
紅蓼拽了拽宋昭寧的袖子，宋昭寧後知後覺地順著紅蓼的目光看了過去。隔著輕紗，她隱約看到一個身形修長、脊背挺拔的男子緩步走了進來，對方氣度沉穩清貴，實在不像是傳聞中的風流紈絝。
但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宋昭寧也看多了，她略略收回目光，接過了店家遞過來的幾本書，卻沒有轉身離開書坊。
裴度走進書坊，才朝書架上看了一眼。
夥計便立刻走過來，笑得格外燦爛，“新進的話本子都在這邊，裴小郎君可是要和往日一樣，新進的全都拿上一本？”
裴度一眼看到了書架子上的書名，風輕雲淡的沉靜表情空白了一瞬，隨即腳底拐了個彎，走到了夥計引著的地方。
他打眼一瞧，眼皮子都沒忍住地跳了跳。
宋昭寧就站在裴度的斜後方，隔著輕紗，她只能看到架子較低的位置的書。她下意識看了過去，只見上面赫然寫著《玉樓春》、《一樹梨花壓海棠》、《章臺柳》、《春閨密事》。
宋昭寧的眼皮子也沒忍住跳了跳。
裴度看的都是什麼不堪入目的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