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參盡目瞪口呆地看著高陽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並把身上的汙髒血跡全擦在了他的腿上。
“求求您……神明大人……求求您……”高陽顫著聲音,忽地便哭了出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毫無形象可言。
“誒,等下,你別這樣啊……誒誒誒,不要都擦我腿上啊……”
徐參盡有苦說不出。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辯機罷……求求您……求求您……”高陽伏在汙穢的地上,磕了一個又一個的響頭。
原來一個公主,也是能卑微到塵埃裡的。
”你且起來。”徐參盡廢了好大勁拉著高陽站起身來,“要講話就得好好講嘛。”
高陽朝自己手心裡吹了一口氣,奇妙的是,那口真氣便匯聚成了形,有了顏色,有了形態,逐漸變成了一隻唐三彩的罐子。
高陽伸手輕輕地揭開了罐蓋,神情溫柔的不像個凶神惡煞的女妖精,她的手指輕輕摩梭著這古老的彩罐,聲音柔軟至極。
“這罐子裡啊,躺的是辯機呢。”
她的眼神迷離,似是夢迴大唐般的迤邐親暱。
君拜觀音盡,來採飛花輕。
隨擷禁步停,我陟十三陵。
下辯玄機令,地高失陽明。
獄斷僧姬名,罷君長安平。
有輕輕的吟唱聲傳來。
高陽公主經常去廟中找和尚辯機私會,房遺愛知道,可是房遺愛不能說,畢竟若是如此,定會掃了他房家的顏面,於他而言也並無益處。
高陽公主在寺中風光旖旎,房遺愛卻像個棄婦一般獨守空房。
也許這已經是最糟糕的局面了,房遺愛想。
直到太宗皇帝聽說了公主與和尚辯機的私情,勃然大怒,下令處死辯機時,房遺愛才知道,最糟糕的恐怕才剛剛開始。
公主那斷腸的身影,公主那極恨的眼神。
都是屬於那個和尚的。
房遺愛嘆了口氣,望著公主捧著辯機的骨灰遠去,直到了無蹤跡。
他知道公主很恨,很恨太宗,很恨禮教。
所以當公主近乎瘋狂地向他提出謀反的計謀時,他鬼使神差地與她站在了一起。
再也不關乎房家的利益,再也不關乎腐朽的禮教,他們都想爭一爭。
可惜萬事大悲,他們再也沒法後悔了。
高陽公主差點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