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受歡迎呢。”望著這一幕,阿謝爾獨自在篝火邊笑了起來。
Z本來沒有家,連“鐵鍬”,“鏟子”這一類的名字都沒有。也沒有真正的來歷,好像生命都是一個奴隸女人在地牢裡給的。而他那從加布力爾家族嚴酷奴隸地牢裡跑出來的經歷也無一人知曉。
阿謝爾第一次見他時他就已經是一頭白髮,吃著下水道里的老鼠和蟑螂等小動物,躲在一個廢舊的,經常傳聞鬧鬼的莊園地窖裡——當時小夥伴們找到這蓬頭垢面的怪物時大都被嚇了一大跳,那天本說好了拾荒撿些東西補貼家用,結果跑丟了幾隻破鞋,還領來一個十分古怪的夥伴。
然而大家都很喜歡他。
當初不會言說,Z總是“嘖,嘖,嘖”的叫,於是頑皮的小夥伴們一來二去就順勢給他起了“Z”這個名字,一直到共患難的今天,Z的口音和語言都仍舊有些不順暢,不過交流倒沒什麼問題。
而且Z又很在意身邊小夥伴們的念頭,經常跟隨他們參加一些必不可能勝利的街頭巷戰——大部分是拾荒或者偷東西時被欺負被發現了,Z總是最後一個跑,沉默寡言的拖住對面最兇最壯的那個大人,以至每每回來都是他傷得最重,一時讓阿謝爾發了幾次好大的火,這才讓那些瞎轉悠的小夥伴不敢再把Z當做逃跑用的肉牆。
不過Z的持續付出,也收穫了許許多多小夥伴的信任。他本身也從一個茹毛飲血的怪胎,變成眾夥伴眼裡最害羞,最可靠的同類。
“Z又賺錢回來啦!!!”
談笑裡,趁其不備,一個調皮的小夥伴把Z兜裡的晶幣給拽了出來,呼呼在晚風裡奔跑,笑嘻嘻回頭,結果受害者不言不語的站在原地不動,然後邁步走向篝火,氣得這淘氣包撅起嘴巴,狠狠把手裡的晶幣給扔了過去。
“給我去喊他們起床吃羊腿!”阿謝爾抬手精準握住這枚錢,瞪眼怒喝幾聲,嚇得這淘氣包哦哦叫著轉頭,撒腿跑向風車木屋內。
“等會就可以吃了。”
待到Z坐下來,阿謝爾向對方眨了眨眼睛。
“他們,還沒醒嗎?”
柴火噼啪發出響聲,橙紅火光裡,一頭白髮的男孩將雙手插入兜中,低頭鼻子貼住滿是補丁的圍巾,木訥看著火,好似對滋滋冒油的烤羊腿沒有一丁點興趣。
“鏟子已經去叫他們了。”阿謝爾抽空看了眼風車悠閒轉動的木屋,也是感到了一些奇怪,於是叫住另一位與Z玩耍的男孩,讓其去叫叫鏟子,把蜂蜜快些送出來。
“幾點了?”
沒有鍾,阿謝爾只能向永遠記得住時間的Z發問。
“十一點,五十七分了。”
Z一字一句地答,嗓音還是那種類似火鐐灼燒過的刺耳,“現在,是十一點,五十八分了。”
“啊,”阿謝爾點點腦袋,握著乾柴的手前伸,將篝火架空讓火勢更旺盛。
“你到底是怎麼記得時間的啊?”他好奇問。
Z慢慢轉頭,又重新低下,組織語言,有些遲鈍地說:“水,水滴,我在地牢的時候,會,會記住這些水,水滴。這是媽媽,教,會我的符號。”
“哦。”阿謝爾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鼻子,刻意不去看對方的腳鐐,可僅僅堅持半響,就忍不住向Z開口說,“我們去把腳鐐拆了吧,我認識鐵匠,我現在知道打鐵,我可以偷偷進鐵鋪用他們的工具把你的鐐銬剪掉,還能賣錢,又可以買很多糧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