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閉合。
導師們帶著自己班級的學員在廣場上繞圈晨跑,風與帝國的雄獅王冠旗幟獵獵作響,許多地方升起裊裊炊煙;人知道,這已經是準備早飯的時候。
維奇獨自一人留在辦公室前廳的沙發上,藍色條紋西裝很亮,胸前的玫瑰一直很鮮紅,像是剛採摘出來,剛經歷過宴會。
以彼諾修為首的貿易部人員坐在旁邊,捏著各自手裡的資料交談。帝國班的導師也面色平淡的倚靠在沙發邊上,或者雙手抱膀靠著裝飾用的圓柱。其中思科特不斷踱步,背手皺眉想著要害事,白汗熱騰騰在臉上。窗外學員的晨訓吶喊聲太過清晰,無數旗幟飄揚,很多辦公室裡的導師都眺望到了,旋即眼神更加深斂。
“我們應該怎麼做。”喬蒂最先出聲,拒絕了邀請站靠在沙發邊上,目光直白的看著維奇,聲音很中性,有種獨特的媚。
“要不開啟十二座會議吧。”彼諾修推下眼鏡舉起右手,但話語有些不合時候,這句話也確實不該由自己說,於是小心看眼維奇,擴張胸腔,大拇指和食指夾著羽筆轉起來。
“這些你們商量就好了。”永遠硝煙味纏身的格蘭登離開了柱邊,抬手擺擺,出門。處於激烈磋商中的貿易部人員沒注意到這一幕。這時候,思科特停住了踱步動靜,側過頭,朝著前廳沙發內的眾人講:“這些訊息無論如何都對我們不利,3000個指標,四個學院分,我們93這一屆就已經有4000人了,要如何與93屆以及93屆之前的學員交代?難道我們94屆只招800人嗎?oh,my……我都不知道下個學期的工作要怎麼進行了。”
“如果有800個就好了。”
生存導師畢比冷冷發出鼻音,左手習慣性玩刀,舞出一圈圈刀花。
這句話瞬間讓前廳裡的交談聲消散。
紫藤花雖然位列帝國武院的頂尖一檔,可任何人都知道學院本身沒有什麼超凡脫俗的苗子。從建校到越過公史90年的掛曆,整整十五代出不了天才;還好依託維奇的名,學院照例能享受到帝國和財閥的一線待遇,日日如此,總歸有不同的聲音出現,若不是維奇和十二座椅共同定下的新教學模式像鍊金工廠一樣精準向帝國輸送中低端紮實武者;恐怕從北到南,關於紫藤花的捐助和投資早就銷聲匿跡,結果現在好不容易熬出一個神體和一個苦體,的確是幾十年來最好的苗子,偏偏遇上最嚴厲的武士寒冬,確實該愁的。
正因如此,碩大一個前廳,曾經屢屢立下功績的學院貿易部實在沒個主意出來,是極其安靜,唯獨導師帶著學生在外面廣場晨練的聲音吵鬧,類似極了響亮的樂曲,到底有些悲愴了。
“呼……”彼諾修再次調整呼吸。
茶几是四角浮雕的茶几,不過幾十年沒換了。茶水早把這木頭喂到了深色,陽光打下來,幽深古樸,茶香四溢,確確算養出韻味的物件,要是學院也能如這茶几熬出香氣,可能也就不會有這麼多遺憾,這麼多嘆惋了。
“維奇。”彼諾修再次呼喚獨自坐在長條沙發上的人,神情嚴肅下來,一字一句,都在斟酌後出口,“學院必須要做出改變了,君王的令書已經說明了帝國不再需要不實用,並且佔據良多資源的武者,你看看那些因為武者行業賺的盆滿缽的商人吧,這一次的暴動證明了這類經濟的增長只會給帝國帶來負面影響——千億級別的傳說級生命寶藥,一本內宗法門、殺伐武技就能讓一個家族吃一輩子,還有這些武者類的增幅物件和寶器,我不禁想問我們真的需要這些嗎?去搏殺巨龍,去經歷種種詭異卻只為獲得這些為武者服務的珍寶,它又能帶來什麼改變呢?讓強者更強,讓強者的野心進一步拔高,最後引起戰爭罷了!”
彼諾修的言讓旁人焦急伸手扯衣物。
導師喬蒂最先冷笑。懷德爾用大手搓著光滑下巴。
坐在沙發上的白鬍子導師沒回應,雙目微閉,表情很專注,又白又亮的頭髮於陽光中更加耀眼,停在膝蓋上的白手套一次一次下點,散發懾人氣魄。
“你說得很好,但以後不許再說了。”
端杯飲紅茶;茶味最初平平淡淡,彷彿在娓娓敘述學院的歷史,入喉時又極苦,彷彿在歷數整個過程所遭受的磨難。
維奇順出濁氣,放下茶杯,眉微蹙,夾雜尖銳,以及一些陰沉,強迫自己平復心情,再答:“人類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失去超凡力量,千億寶藥與傳奇珍寶都是人們賦予的價值,沒有人是傻瓜,他們知道這些寶物的真實價值。”
“有關減員的事就按照上面的公文去辦吧。”
維奇抬起膝蓋上的手擺擺,無視帝國班導師們的目光,行使院長的權力,“從現在開始確認那十名參賽學員的名單,另外停止明年的招生工作,重新排查已經在名單上的人,另外擯棄多餘的合作,如果他們找上了門的話。”
“維奇……”
思科特一動不動看住這決斷利落的傳奇,忽的身體一抖,煞白了臉的往門外衝,留下一連串沉重的腳步。
又一人離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