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聞聲未答。
普拉塔尼一副早知如此的再扭扭屁股,抬手抓抓頭,繼續道:“君王新的令書對許多鍊金業的衝擊都很大,你要蹚這渾水,我可不奉陪。”
“我也沒想過。”維奇溫笑答了聲,頭一次抬起鏡片後的眼,與普拉塔尼的眼神接觸起來。
“哦。”普拉塔尼點點頭,大拇指貼住茶杯搓搓,換了另一件事道,“你們這一次的案子讓城裡的律查很難辦——兩法官一總治安官,我都不知道你這簡艾斯是怎麼搭了進來,反正還輪不到我來查,這件事就止在了督察院第四層的走廊,連我的門都進不去。”
“他啊,哪來的這麼多朋友呢。”
作為一城之主的至尊低頭喝茶。
維奇溫笑著推下眼鏡架,捧茶喝一口,忽的沒了言語。
“我沒有懷疑你在幫他。”普拉塔尼到此笑得更輕,重新嘬口茶,屁股壓著坐椅“嘎吱”往前,看看束有金色絲綢窗簾的視窗,抬杯把茶水喂到嘴邊,聲音,震動出一圈圈漣漪:“不過加布力爾科爾西跟他也是一頭了,我很難不多想,而且上次的事情已經讓城市十分不穩定,這才多久,他立馬又來了一出,這次也有人可以提供證據,能夠隨時指控他。”
“你放人嗎?”
最後一句,大耳至尊補充得輕描淡寫。
維奇抬起金絲眼鏡後的眼看過來。
普拉塔尼把茶杯放在椅邊小圓桌,十指重新交叉放肚腩上,兩個呼吸,問:“我給你面子你也得給我面子,我對你對你的學院沒做過阻礙,現在講公正,簡艾斯也應該被拎出來,放在人事廳好好查查。”
直接的語襲來,維奇收下對方這點越界,端茶頓半晌,一飲而盡,抿出溫笑地說:“你的那些證據,又是誰給提供的呢?”
“我的學生,他親眼看著你們學院那位把那治安官煉成乾屍。”普拉塔尼答得坦然,大拇指繼續相互轉,聲音,也保持那種速度,“這件事我可以忍。你和我也配合有幾個年頭了,這個城大事小事也都經歷過。我先放出決心,然後再告訴你帝國北方那邊的決心有多足,這不是我和你能夠頂住的壓力——我也拿那兩個人屠沒有辦法,另外雷利那邊你又是怎麼打算的?他也透過各個層面向我施加壓力,這還是我明面與你不合的情況下。”
直白刺裂的問讓辦公室中的煙霧淡了幾分。
陽光也沒進來;氣氛,一寸寸走向冷處了。
寂靜中,戴著白手套的手捏著茶杯不動,許久後送茶,也送出聲音:“這是你的城。”
“可學院是你的學院。”普拉塔尼答了聲,側頭端起自個放在小圓桌的茶杯,仔細嘬口, 看似不經意的追問,“所以那小子呢,今天能夠交出來嗎?”
維奇聞言看他。
普拉塔尼也不避諱的與之對視。
雙方目光接觸許久,還是普拉塔尼先冷笑,搖搖頭,毫不掩飾的譏諷而出:“我原以為這些尊者裡你是最講公平的那一位,原來時間才是最好的預言,你啊,你真讓我又多了幾分新感悟。”
維奇聞言稍低下巴,金絲眼鏡反出一片白光,端茶喝口,破天荒地作出回應:“我不認為你的理由充分。讓他們死的是貪慾,系在他們脖頸上的繩索是虛榮,每個人的內心都有罪惡,我沒有權利審判一個人的想法,我能審判的只有行為,只有切實做出的事,才是真實。”
“所以,他真實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