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又在朝陽裡滴落了。
他從不知如今坐著的羊絨衣服是這樣柔軟。
嘴唇顫抖地不算劇烈,眼裡有光,慢慢往旁邊伸手,帶血指尖輕輕撫摸這家鄉寄來的禮物,終於有淚,並閉上了眼睛。
“還有救……一切都還有轉機……”他不斷在心裡重複這段聲音,吸鼻用一件羊絨外衣的衣袖擦掉臉上淚,然後從床底扯出棉花,將血口子猙獰的腳底板擦一擦,整理整理,慢慢放下腳來,手掌拍拍大腿,不斷進行深呼吸。
……
半個小時之後。
足有六層高的學生公寓漸漸熱鬧起來。
朝陽暖和,學子們打著哈欠開門,開始訓練前的洗漱和熱身。
每日時光對於他們而言都差不多相同的——一日一年,本就是武道,或者追逐某種理想的標準。
一下走廊裡腳步聲人聲不絕於耳,青春張揚的笑聲最是喜人,大咧咧打鬧起來,踩的地面咚咚作響,當下讓風都活潑,讓鳥兒都開嗓。
全都熱鬧了。
玩了一夜,纏著一身酒味的精英班學生貼牆慢慢往上挪,嘔吐後的臉部還是很麻,口鼻間裝滿酒氣,呵幾下,紅紅的臉,迷離的眼,都訴說了他所經歷的美妙事物。
“嗨,雷(Ray),你去哪裡了表子。”一位準備去訓練的93屆精英班將他攔下,給一拳,不掩飾自己的嫉妒。
雷痴痴笑起來,不惱也不爭辯這點小事,步伐踉蹌往前走,要就趕快去休息,去修養修養被妓女掏空的腎。
“真是個走好運的表子……”
留在原地的同學死盯這背影怒聲。
另一位同班的靠過來,攬住他,將剛洗漱完的溼氣傳播,並笑著念:“算了吧,誰讓他的房間好,先與門羅特住,後面又和威爾莫特披得住,賺點小錢也是應該的,走啦,我們該去早訓了。”
少年間的拉扯被更多人聲熱鬧掩蓋。
雷來到自己的寢室門前,推門,用力用肩膀抵住門往裡走,酒精上頭兩步沒站穩,差點摔倒。
“看著點。”
一點點水珠從面前落下。
雷抬頭;先入眼的是數字“41”的紋身,再往上一些,麻醉大腦的酒精都退去不少。
“威,”雷臨時改口,“披,披得,你怎麼回來了啊?!”他努力裝出很高興的樣子,抬手拍下後者的手臂,笑聲傳出來,並不斷上下打量對方,念,“你看起來很不錯,學院裡還說你受了很重的傷,我差點被嚇壞了。”
“確實有傷。”威爾莫特披得冷臉點頭,大方抬起右腳,露出腳底的傷,跟著拉上衣袖,露出注射器的針眼,“這錢賺得舒不舒服?我讓你這表子大賺了筆,也不見你有任何表示。”
眼見披得如此坦然,雷張嘴點頭,收起眼底那點懷疑,又大咧咧的笑,不著急答,反而在這尿騷味極濃的房間裡來到自己床上,呼一聲躺下,閉目回味昨晚的些許細節,然後笑起來,出聲:“謝謝你了披得,不過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還洗澡啊,不怕疼嗎?我記得你平常最不喜歡洗澡了。”
“不要說這些廢話。”
穿上之前買的那件,款式最好的皮革外套,威爾莫特披得將髒辮護理護理,藏起手抖,背對雷,繼續冷聲道,“按照約定你需要交給我百分之三十的利潤,我是來收錢的,你這坐著賺錢的表子,該把應該付出的給我了。”他回頭,佈滿細密傷痕的臉有種氣勢。
可雷卻是笑了起來,往前彎腰坐起身子,吸吸鼻,而後念:“我為什麼要給你錢啊披得,這是我自己花錢下注的,而且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