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春天還在的時候。
楊柳婀娜多姿,桃花已被昨日偷走了紅,那是芳菲迷離的三月,是某朵花兒就要起航的年歲。
到四月,依舊攜一絲清冷。
風起,蒲公英搖曳,如曼妙輕舞的灰蝶,在春的擁吻裡打旋,輕盈飄向遠方,越過不一樣的橋,漫步山海……
茫然間,又有些許傷感。
這是它精心準備了一個春季的禮物,登上五月的車,漫天種子飛揚,進行久遠告別,了無目的地飛舞,渴死在寒冬,枯萎在風雪裡。
冰川到底是不歡迎它的。
只是園子裡依舊能看到蒲公英的模樣,像在天空中游動的小水母,不需人說話,它就悠悠落在帽簷上,風一吹,就從這雙藍色眸子前滑走了。
蒲公英海是大多貴族喜歡的景色。
想想這背後的昂貴,加布力爾阿列克謝翻手讓掌心裡的蒲公英飄走,張開略微蒼白的唇,於陽光中調整八角帽帽簷,隨身旁人一同看向草坪的風和遠方,嗓音沙啞又平緩:“這些東西應該不是你種的吧。”
“為什麼這麼說呢?”一身華貴錦衣的少年將弓拉成滿月,瞄準幾百米外的靶,緩緩閉上一隻眼。
弦蕩,利箭呼嘯穿透靶心,惹來靶旁邊的僕人雙手呈擴音狀地大聲讚美。
這樣的聲音在風裡是有點吵鬧了。
簡艾斯轉回桃花眸,目光平靜,還帶有點點笑意。
加布力爾阿列克謝沒有第一時間出聲;轉而在風裡雙手插兜站了好久,最後低頭呵口氣,從內兜取出一包皺褶的煙,撕開紙拿出一根銜住,用黑色外套擋住風,劃亮火柴將菸草點燃。
“呼……”
顆粒狀的霧裹挾在風裡遠走。
如寶石般剔透的藍色眸子微微顫動,夾煙手指向前方,聲音依然平緩:“你那片園子種的植物許多是龍世界獨有,它們的種子比價黃金,而且極難存活,需要專業園丁和適合土壤氣候,這一切都很昂貴,你不像是會花錢在這方面的人。”
簡艾斯在微笑。
加布力爾阿列克謝轉頭看住這個人,抬手把煙送在嘴邊,一面抽一面敘述:“你的衣服,你的腰帶,你的袖釦,以及你的靴子都嶄新如初,你莊園越來越大了,生活也越過越好,而且這種穿搭風格不像是你那管家能想到的,必定是女人,而且是血脈正統的貴族女人。”
簡艾斯笑出了聲,偏頭看藍天與草原組成的畫,於清爽的風裡眯起眼,十字耳墜不停搖晃:“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善於思考和觀察,我仰慕你的優點,也一度向你學習過。”
搭箭,手拉弓弦成滿月,準心逐步對向更遠處的靶。
加布力爾阿列克謝仍然在風裡吞雲吐霧,低頭看著腳邊青草,時不時踢動裡頭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