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爾德文伸手拉開窗簾,看著傍晚夕陽下的宏偉島谷,看著三樓那間房,鏡片後的殺意濃郁到駭人。
“很難處理這些事情嗎?德文。”
正在吃著果子的古拉通總算說話,抬頭紋深刻嵌在腦門上,厚嘴唇上下觸碰,帶有吧唧聲,“簡先生不可能沒有發現那些人的心思,他既然讓我們來就一定做好了打算,我們只要好好完成任務,錢和這些東西都不會少。”
“唔。”
阿拉斯加吃著魚乾點頭,一旁的科諾伏德也微不可查的點點下巴。
拉塞爾德文一時被氣笑,雙手交叉靠住背墊,瞧著三個下屬答:“是吃的喝的堵住你們的腦袋了嗎?誒,這個簡艾斯啊,分明就是要我們死。”
“不是有黃金屋嗎?”阿拉斯加偏頭看向主座,褪去大白熊的憨態可愛,顯現紫鑽級巫師該有的素養,“十五米的巨龍還是雜交種,好像是叫稜鏡對吧,它父母的品種可是很優異的呢。”
“而且我們已經沒錢了。”吃著肉片的科諾伏德突然在末尾處講。
主座人聞聲看他,眼裡盛有驚愕,緊跟是怒,是要爆炸一切的怒。
“我不是在責怪你。”科諾伏德在老大的恐怖壓力中出聲,啃乾淨牛骨上的肉,“簡艾斯有些地方是說的很對,我們來了半年多一單生意都沒成,我們並不是只有我們自己啊德文,手下人還要吃要喝,你那點財產早就很難支撐整個團隊了,”
牛骨“咚”一聲與茶几碰撞。
饒是車廂內的靈壓已經到刺痛面板的階段,一臉野性的科諾伏德依舊補完最後一聲:“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簡艾斯那裡還可以談到更多報酬,如果再不賺錢,我們只能考慮回到神聖帝國去。”
聲落,拉塞爾德文的身子一顫,一切憤怒像潮水般退去,僅剩頹然暴露在沙灘裡,書寫現實有多折磨人。
“還有啊,”古拉通接上話語,毛髮旺盛的手握住果子擺動,“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種生活了,看看這些吃的喝的吧,就算退一萬步來說,簡艾斯也能給我們提供一個穩定舒適的環境啊。”
“啊……”
類似猿的巫師說到此把果子扔在地毯上砸爛,撓撓後腦勺,看著茶几上的珍饈,語速極快的嘀咕,好像在說什麼“不想再吃那些肉”,“不想再睡溼冷地板”之類的話。
另外兩兄弟也慢慢沉默了。多年來的血腥流浪早已改變了太多念想,如今只需一點付出,就能擁吻之前未有過的舒坦和享受——這就像是毒,如蛆附骨的毒,一旦沾上便再也甩不開。
只是他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拉塞爾德文不斷回憶那張笑得溫和無害的臉,心有些寒意,伸手捏緊了扶手。
八駕馬車轟鳴往前的聲浪被車廂完全隔絕在外。
恍惚發現耳邊的吃喝聲消失了,他抬頭,三名同自己經歷過太多險境的下屬兼夥伴也在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窗外的風陡然被安靜覆蓋,窗簾“呼”一響垂下閉合,輕微搖晃裡,拉塞爾德文的臉上分明呈現出幾種色澤,像猶豫、困惑、驚怒、以及無奈的混合體,總之速率始終處於一條水平線的心出現了波動,連同不曾出汗的手,也慢慢有些溼黏。
“你們……”馬車依舊在飛馳,鏡片後的眼抬起,裝入三兄弟的模樣,“你們是想要那座城的股份對麼?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那個房間裡的人根本沒想要依靠簡艾斯運轉關係,他們只是把簡艾斯當成一個靶子,一個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誘餌,甚至連這幾十億的違約金,他們也在覬覦。”
車廂內安靜了一度。
拉塞爾德文推下眼鏡,左右看看自己坐在沙發,稍稍嘆氣來:“我們到了岡格羅一下來就戰鬥,就算是傳奇也打不到拍賣會現場去啊,他們只需讓我們無法參與,只需讓我們的錢過不去就可以。那裡完全是蒂姆家族的地盤,我們這樣衝與送死又有什麼區別呢。”
三兄弟又沉默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