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質性的壓力降臨了。
圓眼鏡年輕人吞嚥口口水,往後仰拉開點距離,抬手擦掉額上細汗,繼續硬著頭皮背道:“我是聖克魯斯波斯大學院的學生,我導師是……”
“噢~”老馬特倏地偏頭,目光打在名聲早就臭掉的老男爵身上,聲音很冷的問,“尊敬的老納奧富倫德,你能讓你這位子嗣閉嘴麼?我能清楚你們在想些什麼,不過你們的方式並不夠討巧,而站在甘米爾卡洛福身後的,也是你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階級。”
“這件事情我只說一次。”視線裡這一大家子的坐姿都有僵,老馬特耐心用目光劃過這六張臉,豎起一根手指道,“一枚紅晶幣,這是我期許的價,現在拿走它,然後修好你們那扇鐵柵門和所謂的傷,我保證你們後續不會再收到任何騷擾。”
“一枚?”阿本弗萊克切實忍不住了,“你把我們當什麼了啊?!你他媽的……”
“啪!”虎虎生風的大耳巴子直接蓋在這張肉臉上;作為始作俑者的副官面色宛如烏雲,咬緊腮幫的抓起這個人的衣領,一嘴的唾沫飛濺而上,“請注意你的說話方式!你這個該死的粗魯的表子。”
“你這是……”納奧富倫德驚愕抬頭,其餘家人卻低頭不出聲,身體更顯僵直。
表現的機會來了。只見站立在旁的圓眼鏡青年眼露精光,近乎是激動到顫抖地喊道:“你們這是在觸犯帝國的法律,你們是知法犯法!《十二律法》第一表第九條規定了保證人要擔保訴訟當事人於受審時按時出庭。你們非但不做還威脅我們,就算是按照第二表第四條的盜竊案件可以和解。我們也遠不該只拿到這些金錢!”
“我們是有錢人!”他猛地振臂高呼,眼裡的光比朝陽更亮,“我們是貴族!你們不能保護平民而不保護我們,根據《貴族》第……”
“給老子他嗎的閉嘴!!!”一向溫和的老馬特終究放下了修養和底蘊,猛然一耳光甩上這聒聒噪的臉;掐緊對方脖子,竟是要被折磨瘋了,“去你嗎的《十二律法》,去你嗎的《貴族》,老子才是這片地方的治安官,別教老子怎麼判案!”
“還有你!”
被點名的蒼老男爵渾身一抖,已經完全看不到面容,納奧富倫德也伸手撫摸臉頰不說話,其餘家人們都各自對視不出聲,至於想說話的阿本弗萊克……已經被這名副官遏制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整間辦公室的溫度總歸是上去了,看戲的鳥兒喳喳離開,風從窗外進,吹動書頁翻滾。
“還有什麼法律嗎?還有什麼該死的法律要跟我說嗎!!!”手裡掐著的人的面色已成絳紫色,老馬特死死盯住這雙眼睛,驀地伸手一推,仍其癱倒在地;大口呼吸空氣的清新。
“你們還有什麼招數要使出來嗎?”已經不再溫文的治安官偏頭對準像雕塑般坐著一動不動的其餘人,赤紅著眼擦去嘴邊涎水,深深起伏胸腔,慢慢從兜裡一枚紅晶扔在地上,“現在把它撿起來,帶著你們的《十二律法》,你們的《貴族》滾出這間辦公室,滾!”
“你們這是在知法犯法……”
又有一道微弱聲音從地上發出,拉高某人的血壓,且倔強如石下野草。
恢復成大兵痞頭子的老馬特哈哈一笑,向飢渴已久計程車兵擺擺手,眼裡閃著殘忍至極的光:“將這位聖克魯斯的外來人綁起來扔出去,我記得我還需要再抽查一次外來人戶口,你們一個一個輪著查,不要放過任何一位可疑人士。”
“是,長官!”
圍在周邊計程車兵們挺胸回應。稍見一名最魁梧的黑帽子士兵粗魯上前掄起這個讀書人,就像捏小雞一樣捏起對方後頸,然後又有幾位兵痞子笑鬧的上前圍住,直接當著這青年家人的面上下其手,併發出讚歎的嘖嘖聲。
“你們這是在觸犯帝國法律!”
旋轉在陽光裡的飛塵被聲浪打亂節奏。
筆直靠坐在一起的納奧富倫德一家人各自臉上有汗,尤數最邊上動過手的那名肥壯男人的油汗最多,甚至手抖抖,厚眼皮也被這些汗水浸潤的睜不開了。
被高大士兵們圍住的圓眼鏡青年還在繼續厲聲,只是像極窗外枝頭的一縷落葉,努力抓緊了最後一絲依靠,畢竟再一不小心,就要墮入深淵了。
士兵們的嬉笑不受打擾,這名圓眼鏡青年始終大喊著第幾表第幾條之類的話,被揉掐的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接連說著什麼“有法是第一”,什麼“正義永不缺席”之類的錚錚言語,引得架著他往外走的兵痞子們都在鬨笑,將枝頭上的落葉都震盪了下來。
只是此刻辦公室的門忽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