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薄涼的唇勾起淺弧,簡艾斯回身走到窗邊上,低頭拿起被展覽的中庭瓷器,一面仔細打量,一面發出平和聲音,“蒿雀有蒿雀的活法,螞蟻有螞蟻的進行規則,一切事情不要讓西蒙尼知道太多,我並沒有監視你的心思,只是路上寂寞,我不希望你再當一名獨行俠。”
“你們的安全和性命是最關鍵的事。”
“如果出現問題,我願意支付這30億,也會保下你們。”
花紋精美的瓷器被放下。少年的手指點點,讓這位打工人徹底將手貼在膝蓋上。
……
月落日出,清早的風就十分大了。
天氣在轉冷,薄霜結在窗戶面上,一顆顆白色晶粒在光線下亮得刺眼。不知是城市陣法改變的緣故,還是今早的太陽就是這般冷漠少言,總之昨日才穿著薄薄內衫到處晃悠的僕人們各自了披上厚外套,時不時搓手,邊工作邊呵出道道熱氣,鼻頭亦是被冷得通紅。
城堡後院的草坪自昨夜就被木柵欄圍出了一大圈的地方,幾個熱邁厄斯沙松團隊的巫師更是一改以往生物鐘來到草坪邊灑藥粉。這種藥粉的氣味極濃,像是某種龐然大物的糞便,偏生又不能將這樣的重任交給僕人,總之鐵青了這幾位巫師的臉,忍住粗口將手插入桶裡,屏住呼吸,將粉末按照柵欄的形狀鋪灑均勻。
密室內聽不到這樣熱鬧的聲響。
簡艾斯在執筆作畫——手臂顫抖的等,等這個鱗片被徹底畫出來,等這份媒介被刻入血肉。由秘藥熬製的羽筆耗盡一切禁忌威能來維持微妙的平衡,從頭骨到脊柱尾部,除去少年要承受無法想象的疼,它也在悲鳴,在向媒介那頭的恐怖靈壓求饒。
要開始了……
一縷詭異至極的氣息逐漸甦醒,像是隔著千萬座山海的王睜眼,頃刻鎖定少年方位。簡艾斯此時雖還能勉強握緊筆往下作畫,但那股從背後蔓延過來的炙熱已開始影響現實。
不知是不是對少年的極端憤怒,這道氣息倏地擴張許多,竟將整個密室的氣溫拔高到盛夏時刻,就好似一個巨大的火爐,勢要將房間內的一切燃燒殆盡。
“咯吱……”劇痛已讓簡艾斯將牙咬得滲出血絲。只是他不敢停;用一種剛烈的,彷彿玉石俱焚的態度將羽筆最後點在了紙張上。
“呼!”連通了媒介的紙猛然化為炙熱火團,跟隨其一同的還有少年的氣血——一步步生澀運轉,終於形成這個禁忌紋理。
“它來了……”
稚嫩的童音消失。
驀地。
簡艾斯眼前的空氣忽然扭曲成團,萎縮成芝麻一般大小的點,用僵硬到近乎遲緩的姿態旋轉,然後慢慢擴張,一道無法言喻的模糊輪廓便從這個點的最深處逐漸顯露了出來。
王獨有的靈壓開始擴散。
一道紅蓮忽的自少年眉心綻放盛開,為整間密室下達第二道法令。
扭曲空間的小點已擴張到半顆頭顱大小,活動在最深處的,時不時發出岩漿滴落聲響的東西正在慢慢靠近這個門。
屬於王的靈壓越來越濃郁,震顫空間,要讓一切可視之物跪伏。
“堅持住啊……”
耳畔響起祖十足凝重的音。
成為媒介源頭的少年死咬緊牙的強撐著不眩暈過去,針刺般的壓力給足,整個身體已不屬於自己,就像是快要被扎透了。
面前的透明的門終於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了,看不見的爪痕帶著滾滾炙熱停在門邊,能感覺到熾熱粘稠的熔融物質自其上溢流出來。
炙熱又透明的物質不斷在門外擴散。
只是這一切都好似被包裹在一個透明的膜裡,彷彿是不同空間的場景,卻又透過少年的血肉連線反饋到了現實,大概在快要盛滿膜的時候,發出沉悶躁動的氣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