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閃亮亮的晃人眼,月影虛幻在街道巷口,風從那裡來,很遙遠。
空氣裡的煙味還是很燥,昨天殘餘的冷,到今夜更濃。
跑。
跌跌撞撞的跑。
西蒙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聽不見任何聲音;僅有潮汐般的心跳伴隨耳鳴不斷往上湧,整個肺都生疼,大腦,也好似要爆開。
繼續跑。
地上一道凹坑讓他倏地往前扭倒;翻滾幾下,大片大片的血從溼到暗沉的衣褲滲出,甚至能看到指尖被生生擦去一塊,痛得鑽心,促使整個身體發顫。
啊......
不知名酸意在內心深處綻放,喉嚨擠壓一聲痛苦無比的低吼,以至於眼前的一切都失去色彩,絕望溢滿、恐懼徘徊。
他甚至都想直接死在這個夜,心臟悸縮,未壓住的血就這般吐了出來,打溼地面,在月光中猩紅。
“西蒙尼!西蒙尼!”
甘米爾卡洛福奔跑的追到他身後,帶著裹挾了風的濃郁煙味,彎腰伸手抓住了這個人兒,“你又在想什麼西蒙尼?現在去能夠改變什麼嗎?現在的你,能給她帶來什麼改變嗎?”
聲落,跪倒在地面的青年向上抬起頭,滿臉狼狽,血與淚混合交織。
“啊……”西蒙尼又發出無比痛苦的嘶嚎,雙手合在心口,像是有什麼摯愛之物從心裡流逝,要變為濃郁的血滴出來。
只需稍稍設想一下。
設想他今後的世界裡再沒有了她,設想分別, 西蒙尼就已全然不敢閉眼,生怕這樣的場景出現。
繼續跑。
他膝蓋前傾。甘米爾卡洛福卻倏地摁緊這個發瘋的人,強迫對方將目光轉過來看著自己。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甘米爾卡洛福聲音有些大,“你就想要讓她在這個訂婚夜看到這樣狼狽的你?看看你的樣子!清醒點,清醒點準備好再去見她。”
“我怎麼清醒啊!”西蒙尼在地上咆哮,看著壓住自己人,眼眶近乎能滴出血,“我到底要怎麼清醒啊!”
“我……”
他很快又哭了,咧開嘴又咬緊牙,哭得像個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
“我究竟要怎麼樣啊?!我究竟要怎麼樣……”
豆大的淚滑落。
甘米爾卡洛福伸手環抱住這個人,低頭貼緊他,發出刻意平穩的聲音:“先將自己好好清洗一下西蒙尼,公共浴室就在隔壁街五百米處,足夠你穿上得體的衣裳,擦拭好傷,將髮型打理好,讓臉上充滿精神,讓人看起來堅強。”
“你聽到了嗎?”
甘米爾卡洛福鬆開面前人,恰好背後一陣腳步,一聽,是小鬍子的嗓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跑得氣喘吁吁的小鬍子攤開雙手,慢慢停住,彎腰,一面仍由臉上汗滴落,一面看向哭成淚人的西蒙尼,問,“你弟弟與布魯斯南的未婚妻有關係嗎?噢我的意思是,為,為什麼他這麼傷心呢?”
小鬍子笑出拘束。甘米爾卡洛福收回目光,提著西蒙尼的衣領將這個人兒拉起來;彎腰拍拍對方膝蓋上的灰,跟著挺胸,雙手撫一圈腰部,終而保持這幅隨性的單手叉腰,另一隻手伸出食指點點小鬍子,眼裡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