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冷汗的僕人表現得尤為卑微。
一縷風從窗外吹入,搖晃窗簾,也讓前額有些微禿的大管家先生收回了眼:“不需要這麼客氣,我們都是為主人服務的僕人,高效無錯,才是這個莊園的主基調。”
“不要再注意這些瑣事了。”莫瑞斯抬手止住巴里德的張嘴,轉而向身邊這名僕人詢問:“告訴我剛才發生的事,在城堡內大聲喧譁是絕對不允許的,何況現在是主人的寶貴午休時間。”
他的眼神平靜。
僕人汗如雨下,看眼站在辦公桌後的小管家,複述剛才的問題:“巴里德先生好像收到一封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信件,他很生氣,讓我將今天的收信人找來。”
“嗯。”莫瑞斯點點頭,伸手等待片刻,接過了巴里德遞來的信件。
“這是查理賭場的標識,”巴里德小聲補充,“肯定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賭場主管。”
“我知道了。”莫瑞斯直接將信件開啟,低頭看看裡面的落款,然後兩根手指往裡夾,左右翻動另一張紙,看著其上的感謝寄語,慢慢抿出酒窩,“這段時間的來信多嗎?”
“確實有些繁忙。”巴里德慢慢點頭,動作幅度很小的揮揮手,叫退了旁邊僕人。
莫瑞斯繼續將這張小小的紙翻來覆去檢視,確認無誤,才抬頭盯住面前人。
氣氛在這剎那凝滯,巴里德無奈低下頭,拳頭握緊又松,說出了這聲“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並不是我。”莫瑞斯收起紙張,拍拍這位同鄉,聲調依舊平靜,“巴里德,整座城市有太多人想讓主人下地獄,我們作為主人最信任的管家,要時刻牢記自己的責任。”
淺淺敲打幾下,大管家莫瑞斯話鋒一轉,並伸手將房門閉合:“堆積在你桌上的信件至少有一個禮拜的量,它摻雜在其中,責任很難追究到個人,也沒必要大發脾氣引起僕人的惶恐,這對你的管理起不到好處。”
“我知道了。”巴里德慢慢頷首,表情沉靜,又問,“你認為莊園裡又混入了不該進來的人嗎?”
“這種可能性很大,但學院這段時間對我們很關照,所以這顯得很矛盾。”莫瑞斯深呼吸一次,逐步梳理道,“可能真是最近太繁忙導致的錯誤吧,今晚你組織所有收信送信人,將他們全部探查一邊,注意其言行舉止,回頭給我一張詳細的表格。”
巴里德記下莫瑞斯的任務,思緒轉動,終而將目光移到被開啟的信封上:“那這份信呢?主人明令擋住賭場方面的溝通,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將它拆開,直接將其送回去不就好了。就像之前那幾次一樣。”
“我很高興聽到你的這個建議。”淺淺的酒窩浮現,莫瑞斯拍拍巴里德的背,抿出笑容,“只是目前已經來不及了,莊園外有一位查理賭場的員工等候了許久,他正是為了回信而來。”
這道聲音宛如不輕不重的錘砸在心間。
巴里德皺眉慢慢張嘴,臉上浮現出憤怒,跟著轉為陰沉的紫紅。
“關於這件事的表格一定要詳細。”莫瑞斯捏捏他的肩膀,邁步離開了。
莊園依然是欣欣向榮的熱鬧模樣:各式各樣的精美瓷器有序擺放在鋪有花紋地毯的大廳,牆櫃上的小型風景畫更是彰顯了居住者的藝術素養,白色圓柱被巧手雕刻出許多的圖案。
所有的一切都未有灰塵,所有的一切都煥然如新。
路上的尊敬招呼都要溢位了。莫瑞斯不緊不慢地走過大廳和走廊,踏上樓梯來到城堡二樓,於主臥門前整理會著裝,而後敲敲門,輕輕扭動了門把。
天鵝絨帷幔全然將光擋住了。
黑暗內,書籍和墨水的香味交織著,空氣有些寒冷;入肺刺痛。
眼珠有些澀,莫瑞斯起伏胸腔調整呼吸,抬頭:主臥深處的大床籠著一層深深的陰影;慢慢起伏,像是長眠在黑暗中的怪物,溢位森冷氣息。
對此,莫瑞斯只覺主人是更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