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從銀白天幕落下來。
陰沉的雲裡閃過一道道雷霆,依稀能看見某個龐然大物的輪廓。
風輕吹,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吹皺了雪山倒影。少年獨自站在湖邊,迎著雨抬頭,張手,接住滴滴水漬,如桃花的眸慢慢低垂,分不清悲喜。
巍峨雪山中有冷風盤繞,湖面掀起更多波紋,原是一道銀河從烏雲中墜落,融入湖中,游出道道浪花,遠遠看去,就像山路般蜿蜒。
它更加接近了。少年側過身,伸出完全溼漉的手,抬起指尖,在空無一物的風裡摸索。
他終於觸碰到冰冷的鱗。溼冷的雨打在臉上,他抬頭,無聲看著眼前的滾滾雷霆,只覺無比親切。
未多用一會兒,如山嶽般巍峨的王逐漸露出全貌,又在雨中蠕動鱗片,逐漸縮小體形;盤繞著少年捲起,銀白色的瞳倒映出其模樣,吐信,用生有猙獰倒刺的頭將少年推到身上,開始緩緩在雨中前行。
這種感覺是未從有過的。天上的雷弧閃得驚心,少年坐在猙獰鱗角內,一片片雨滴打在臉上,風在耳邊輕喚。太多太多清新感覺填滿靈魂,這時他才伸手,發現掌心裡的雨水都是深紫色。
雪山與大湖不再有任何生命。銀白的鱗規律往前移動著,少年望向右邊,一望無際的湖面倒映出天空,他們的身影也在其中,彷彿就在朵朵白雲裡前行。
它帶著他來到了山底,擺頭擋住面前風雪,蠕動蛇鱗,朝著山巔前行。
這一路有些艱辛了。少年經住雪花的敲打,越過刺骨冷風,閉上眼睛,雨晃悠悠地往大湖那頭飄,只有雪花停留在他臉上。
終於來到終點,少年從巨大的蛇鱗上爬下來,雙腳落地,被孤高的風吹得瑟瑟發抖,艱難伸手抵住吹向面部的雪,吐掉幾口雪塊,往下望去,雪山與湖泊的美一覽無餘。
佈滿烏雲的銀白天幕彷彿觸手可得,雷還在翻滾,撕裂出白光照亮少年的臉;一時五彩紛呈,將這張臉映襯的美如冠玉。
“我知道了。”
記下耳邊這道聲音,他拍了拍身旁的銀鱗,仰頭直面愈發狂躁的雷暴,看著頭頂上的旋渦匯聚。
來自上方的靈壓愈發恐怖了,寒風呼嘯,片片冰晶瘋狂旋轉,水滴破碎成細密模樣,空氣對流,使這道旋渦蘊含的氣息更加狂暴,以至於最中心浮現出一團足以令人失明的強光,擊穿雲層,用足以劈開山嶽的威勢,徹底籠罩了小小少年。
……
刺目的白光閃過,雷聲滾滾,躺在床上的人兒睜開了眼。
箴言又少了一次。
默默消化這道銀色判罰中的巨大資訊,簡艾斯揉揉眉心,習慣性地想翻身往左,卻被一陣疲憊侵蝕所有念頭;悶悶閉上眼睛。
突破造成的後遺症太過霸烈。單看床頭櫃上的空空藥瓶,就能輕易猜到熱邁厄斯沙松所付出的心血,以及身體依舊空蕩傳來的可怕預想。
就像是猛加火燒紅的爐,大量大量的精氣被焚之一盡;爐是更加通透了,可這股空蕩蕩的虛弱感,屬實是折磨人的。
雨依舊在窗外流下道道清痕,滿園的桂花樹低垂枝葉搖擺,許些貼著窗架,上面是深灰色的天,雲灰濛濛的令人壓抑,太多的花,也被雨滴打得無精打采。
慢慢聽著祖的聲音。
簡艾斯深吸口氣來,側頭,看向了那邊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