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微不可查地點頭,如白玉般的指從袖袍露出,也放下點小心思,然後著神看索圖蒙奇畫在桌上的東西。
這像是一個新娘蓋頭,朦朦朧的遮住了新娘的臉,有種無法言說的詭異感。
“不像是那本書裡的記載,其上習俗,倒像是中庭近年的風氣。”菲奧娜仔細看,最終搖頭,移開目光;被窺視的感覺也頃刻消散。
“確實與中庭有關,但不是近幾年的東西。”索圖蒙奇抹去這道水漬,停了半響,問,“他呢?”
“陛下找他有事。”菲奧娜看眼這人,說得簡單明瞭,“整個王都已經進入了最高戒嚴,所有血禁軍都由你調遣,如果可以,陛下希望你能將這件神器留下。”
“不可能。”索圖蒙奇搖頭,分享自身見聞,“這件神器根本沒在人間顯形,我的影子找不到這件神器的源頭。其使用者的本意或許是為了傳播,吸引更多的活人,完成某種血祭。”
菲奧娜聽得皺眉,想了想,答:“之前我去過了,那座廟裡沒有其餘的屍,剩餘的鬼好像都藏了進去,我送了一劍,不知有沒有用。”
“這個中庭的鬼神手段莫測。”老巫師順勢總結,回憶自己這邊的交手,“僅透過媒介降臨就能影響現實,而且伴生的鬼怪眾多,顯然是極其擅長禁忌和詛咒,我最小的徒弟誤打誤撞走進了那間廟,先被剝去的是人魂,說明他極可能與這個紅蓋頭下的東西接觸過,知曉了對方的面容。”
“由此來講,這隻鬼神降臨的條件應與‘看’有關。”
索圖蒙奇定下基調。
菲奧娜順勢往下問:“他還活著嗎?”
“活著,情況還不算太糟。”碧綠的眼眸裡滑過光芒,索圖蒙奇拿起水壺倒碗涼茶;一面喝,一面回道,“找回來的人魂已經碎了,被我用了點手段拼好,自身還算爭氣,現在在鏡子裡,那個鬼神找不到他,差不多七八天就能轉醒。”
“七八天……”菲奧娜重複這句言,沉吟半響,立下承諾,“我庭院還有半顆傳說級的心,等他醒來,先把人救下吧。”
“好。”索圖蒙奇點點頭,停一會兒,用戒指裡取出一卷畫放在了桌上,“另一個被牽扯進來的活人,我又多尋了點情況。”
菲奧娜拿起畫卷看了眼;遞給身邊的風,再抬頭,發覺對面人兒的神情依舊凝重,不由問:“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嗎?”
“這已超出了我的手段。”索圖蒙奇大方承認,端著碗,一面細細地研究,“不是惡魔,那這位鬼神生前至少有不弱於我的實力,或者說,遠超過了我。”
“在幾千年的歷史裡,這樣的存在不可能少。”菲奧娜望他一眼。
索圖蒙奇頷首回應,說起另一個細節:“村內一隻天師鬼被我兩個徒兒推出與畫上人有關,甚至有著濃厚的血緣關係。”
對面人投來注意,他慢慢思索良久,說出最深層的疑惑:“我很好奇……這隻鬼是怎麼將自己的血親喚來,究竟用了什麼法子,過了怎樣的媒介,才能在人間都保持神智?”他看著菲奧娜。
一道極為可怕的猜想在兩位傳奇的腦中成型,對視一眼,皆能找到對方眼裡的情緒。
“需要召開四國會議麼?”菲奧娜切實驚住了,回頭看看客棧外熱熱鬧鬧的街,臉色變幻幾分。
“我已經通知給了他們。”索圖蒙奇喊住她,熄了對方心裡的殺意,“目前只是猜測,其餘三家也有許多鬼怪事件發生。”
“不,這樣應對太過溫和。”菲奧娜回頭接住索圖蒙奇的目光,沉默片刻,依舊聲音冷漠地回答:“我們禁不起一丁點波折,為了國家,為了整個冰川,容不得半點異象。”
話完,她抬起右手,散落在陰影內的風四下消散,掀起肅殺之氣。
索圖蒙奇見此也不再阻攔,思索片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子樞還有我留下的一面古鏡,明早送來,一個個查,也少些麻煩。”
菲奧娜聞聲輕聲,看著這性子轉變的巫師,想想這幾年;安慰道:“你在觀星塔預測到的眼睛,我已經有些許線索了。”
“嗯。”索圖蒙奇看她一眼,面色平靜,拄著柺杖往客棧外走。
菲奧娜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保養得極好的手握住,轉眸看向二樓,斂去道道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