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就是極難猜測的。
風有自由,雲有溫柔。
安娜放下手中的油畫筆,用尾指擦了擦這片藍,最後取出手帕,將指上顏料擦拭乾淨。
“讓他進來吧。”她宛如自言自語。
貼在地上的影子點點頭;拉伸身子穿過畫室的門縫,只過了一會兒,便能聽見一道包含感情的醇厚男聲,在陽臺下方響起了。
他在歌唱:
我怎麼能夠把你來比作夏天呢?
你更可愛,也比更溫婉。
狂風吹拂五月的嬌嫩花蕾,可夏天的租約時間太短了。
有時天堂的眼睛灼熱,它那炳耀的金顏又常遭掩蔽;被機緣或無常的命數所摧折,沒有芳豔不凋殘或不銷燬。
而你如仲夏繁茂不凋謝。
你的美豔亦不會遭到損失,死神也力所不及。
你在不朽的詩裡與時同長。只要一天有人類,或人有眼睛,這詩將長存,並賜予你生命……
歌聲漸消,帕英德雨果仰頭望著城堡陽臺,踮腳張手,像是要擁抱天堂。
花兒都害羞地躲起來。他溫文爾雅的嗓音比枝葉上的鳥啼更為動聽,彷彿一縷夏日涼風那般沁人心脾,讓不少正在工作的女僕雙手合在胸前,用熾烈又壓抑的眼睛,望著這五官俊朗的男人。
只是他的眼睛只能容下那道倩影。熱辣辣的陽光依舊鋪灑在他的臉上,映出許多細密汗珠,卻未摧毀他這幅英俊面容,反而讓其顯得,更加痴情和忠誠了。
安娜終於從佈滿花朵的廊道內顯露,面色柔和的望著他,停住步,蕾絲裙襬飄出點點淡香。
“這好像是莎士比亞威廉的十四行詩,帕英爵士。”安娜殿下稍稍歪頭,在端莊典雅里加了點可愛。
“我讚美殿下的學識。”帕英德雨果恭敬行禮,雖在太陽下暴曬了許久,一身衣物未有丁點皺褶,整個精神勢頭,也是極好的樣子,“也只有莎士比亞大人的詩,才能表達我此刻的情緒。”
安娜公主伸出了手,接住這輕輕一吻,側頭;風裡的側臉宛如詩歌中的神女:神聖,端莊,像是在幽谷獨自綻放的木槿花,朝開暮落,仍會有溫柔的堅持,永恆不變。
此時此刻的光線和角度都太過美好,帕英德雨果的眼裡盛滿炙熱,已心動到只能依靠埋頭,才能把滿腔感情關好發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