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一愣;又頃刻恢復了過來。
“啊,它就叫小甜果啊,聽我同學說,這東西只在靠清池府那一塊的農夫家裡有流通,需要到山上去摘,市場里根本沒有賣的。”他說完,向直直盯住自己的老女巫大咧咧一笑。
“難怪。”安娜慢慢悠悠的嚼,粉嫩的唇在薄霧裡更顯鮮嫩,好似另一種絕倫水果,勾引著某人的慾望。
“我的莊園裡還有一些,需要我讓人送過來嗎?”簡艾斯拍拍褲腿,根本看不出絲毫端倪。
“嗯……”安娜理所應當的點頭,再凝視住他,莞爾道,“簡爵士,我看起來就有這麼的……嚇人嗎?”她俏皮眨眨眼睛。
“啊?”簡艾斯暈了,細想之前的語句,也沒找到什麼問題,所以長出口氣的說道,“您理解錯了殿下,我只是不想因為這件小事打擾您。”
安娜不出聲,僅多望眼這個全然與眾不同的騎士,忽而翹起嘴角,又很快藏了起來:“那今天的會面就到這裡吧,期望你能聽進去我說的話。”
“我會早晚誦讀,並奉為真理的。”簡艾斯優雅躬身,好似壓根聽不懂殿下話裡的深刻含義。
安娜見狀看了眼老女巫,又尋得現在的時間;隨即頭也不回的消失在薄霧內了。
“請跟我來。”瑪麗羅斯淡然轉身帶路。
“謝謝。”簡艾斯摸了摸鼻子,跟著其步伐在白霧內移動。
腳下的石子逐漸變成了鬆軟綠草,又聽到幾聲泉水歌聲,他們終而走出了佈局極為繁瑣又精美的莊園前院,來到象牙白的門柱前,接住即將到來的別離。
身後的影子自主移動,瑪麗羅斯拍了拍手,一道鈴聲便在不遠處響起,還帶有車伕的吆喝聲。
“簡爵士。”她忽而轉頭,用佈滿溝壑的老臉對準這個年輕人,張嘴,發出略帶嘶啞的嗓音,“馬車等會就到,不過考慮到你的身份,我特意叫了輛雜役用的四駕馬車,希望你不要責怪我了。”
“不不不,我對此並不在意的,真的。”簡艾斯笑著應答,臉上的血痕有些密,著實影響了五官。
“你能這樣想就好。”瑪麗羅斯淡定點頭,目光看向前方,臨尾時補充了一句,“這樣你今早受的傷,也不算白捱了。”
略微陰柔的桃花眸子無聲低垂,少年依舊用略微尷尬的模樣搓了下鼻子,沒有出聲;抬頭背手,站姿筆直的等著馬車到來。
“我說的對吧,簡爵士。”瑪麗羅斯並不想放過他,繼續對準這個人出聲道,“有時必要的禮儀和態度是極為重要的,雖然你可能以後都見不到陛下,但這樣的忠言,我還是希望你能記住。”
“對不起啊。”簡艾斯苦笑一聲,是在自責的樣子,“我,我平常都不是這樣子的,只是昨晚……”他舞著手,努力組織語言,“你知道的瑪麗羅斯,我能這樣稱呼你嗎,對,你知道的,昨晚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實在有些難以消化了,我,我的腦袋很亂,所以才會在陛下面前洋相盡出,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定會好好反省的。”
“如果我做出了什麼讓陛下和您見意的事,麻煩你們原諒我,也……”聲音微微停頓,喉結上下滾出渾厚的音,“別與我這樣的小人物計較了。”
“嗯~”瑪麗羅斯安靜聽完,臉上的陰氣收斂了些,抬頭看著少年,終而露出稍有點恐怖的笑容,“這才是我最想聽的話,其實你一開始就應當一步步安穩的走,若不是那瓶秘藥,如今的人事你也不會被捲進來,就不會像一粒塵埃那樣,輕易被人碾碎了。”
女巫笑得好似枝頭的夜鴉,簡艾斯沉默的聽著,讀不出悲喜。
“有些王座不是你能仰頭看的,不過既然逃脫不掉。”
瑪麗羅斯低頭拍拍女巫服,一串馬蹄聲從霧裡出來,伴有風鈴作響,“那就做好乖巧模樣,至少被踩進泥裡的時候,也讓人看得順眼一點。”
“祝你好運了,簡。”
聲落,少年彎腰鑽入馬車;靠在製作簡易的車窗邊,朝著這位老女巫擺手,笑得溫順,宛如乖巧無害的貓。
然後,被風吹起的窗簾落下了。
馬車搖晃,獨處於車廂內的人隨著輕微搖擺,低頭,從戒指內取出一支菸銜住,掏出火柴;動作平穩的划動,被這抹火光點亮了漆黑的瞳,以及佈滿血痕的鼻樑。
濃霧深深入肺,他張開削薄的唇,慢悠悠呵出一道白霧,再側頭,看著窗外的朝陽。側臉於一縷縷金光裡,曲線完美的好似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