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磕破的口子又流淌出鮮血,他動作乾脆地用手帕堵住,沒有擦藥,就這般躬身,用教科書般的禮儀,向安娜殿下問候道:“日安,我尊敬的殿下。”
“日安,簡爵士。”安娜伸直手臂。
簡艾斯一隻手捧住這抹芬芳,一隻手捂住額頭上的傷口,低頭,未有讓任何血漬汙穢了對方。
安娜只感覺到手背被碰了一下,這種例行公事的態度令她微微蹙眉,收回手,其上殘留的觸感在擴散,使整顆心好似被蜜蜂蟄了一下;越發的癢,帶起一圈漣漪。
“你要走了嗎?”她一改初衷。
“是的,我的殿下。”簡艾斯直起腰背,扯到傷口,疼得嘶了聲,大大方方地站立,也不在乎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狽,“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本來是想詢問一下情況,現在看來,有點多餘。”
他表情無奈的聳肩,配上這張狼狽的臉,揮去了安娜心底的烏雲。
“你還好嗎?”她目光盈盈的看著對方,一雙杏眼內好似有無盡秋水。
“這不算什麼啊。”簡艾斯張嘴就答,又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目光躲閃地摸了摸鼻子,悄然往前挪了點步子。
安娜將他所有的小細節都收入眼中,於是心情更加明媚,歪頭看著這個盡在自己面前出洋相的人,開口道:“早宴已經準備好了,請不要讓我得到一個小氣的稱呼好嗎,簡爵士。”
話落,已默不作聲貼在牆邊上的騎士猛地抬頭,眼裡裝滿了驚愕,與她預想中的大相徑庭。
“這……”
簡艾斯動作隱蔽的瞥了眼那頭的棋盤,清清嗓子,露出極不好意思的笑,“我尊敬的殿下,我確實有著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我內心裝滿了熊熊復仇之火,所以,請原諒我殿下,我真的真的很感激您在昨晚對我的幫助。”
“你要去復仇嗎?”安娜盯住他的面色,語氣有些重,“我認為這是一個愚蠢的做法,簡爵士,難道你還不清楚昨晚的事情有多複雜嗎?”
“嗯?”簡艾斯疑惑皺眉,大大方方展示出自己的淺薄。
安娜慢慢搖頭,邁步走向出口,未曾注意到自己語氣中的抱怨:“你應當學習的東西還有太多了,簡。”
“啊……”簡艾斯小心看眼對方,杵著不敢動,又在對方快要停下時邁開步子,跟著其下樓,兜兜轉轉的來到了莊園城堡。
周邊的霧濃到令人分辨不清方向了。
終於來到一個花叢小院,鮮嫩欲滴的花草被白霧悶悶籠罩著,葉尖有幾滴豆大的露珠——悠悠地滑,最後被一縷風吹了下來,落入霧裡沒了聲響。
食物的香氣已極為濃郁,簡艾斯向拉開了椅子的侍從點點頭,彎腰入坐,雙手撐在腿上,挺直腰背的,顯得十分正經。
“你需要上點藥嗎?”跟了一路的老女巫忽而出聲,目光始終放在這張臉上。
“不用了。”簡艾斯接住目光,態度坦誠直接。
羅斯瑪麗又盯了他許久,直到確認無誤,才耷拉下眼皮,又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女巫。
一滴汗落下來了,簡艾斯不露聲色的用餐巾擦拭,卻撞見了對面這雙眼。
“你喜歡什麼的酒?簡爵士。”安娜柔和出聲。
“謝謝您的好意陛下,能為我取一支霞多麗(Chardonnay)嗎?”簡艾斯吸了下鼻子,向對面笑笑說,“如果可以,我希望是產自氣候涼爽的夏布利(Cis)的酒款,畢竟它的清新脆爽令人十分難忘。”
“你對酒水的瞭解很透徹。”安娜向簡艾斯柔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