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艾斯看得痴痴入迷,旋即伸手撫上冰涼的劍身,順著這些紋理觸碰到了某個突兀的凹槽。
也是這,讓他回過了神來。
“怎麼了。”軒尼詩萊妮莎注視著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像是在看一場上好的舞臺劇。
“這太突兀了。”簡艾斯蹙起眉,指尖順著這劍脊上的血槽一路來到吞口,鼻翼慢慢收縮,聞到了些許的血味,“但這劍上的花紋確實是清晰流暢的,兩面刃面也完全對稱,難道它是從一開始就被安排打造成這樣麼?”
壓住升騰的疑惑,他又伸手拂過方菱形的劍格,握住不知何種材質的劍柄——其觸感好似一塊上好的冰玉,很容易就契合他的掌紋,貼緊他的指,讓他完完全全的掌握住了這柄細長的兇兵。
僅憑這樣的手感,簡艾斯已知曉了這柄細劍背後的大師工藝。
“我能知道它的名字嗎?”
他端起劍身保持在水平線,眯上一隻眼,品著鋒口這條筆直的線,又將劍刃翻過來豎起,找到它的開鋒角度和開刃方式;不由心有些癢癢,左右探頭,最終從紫戒中取出一根鐵絲,捏著它放在劍刃上,慢慢劃拉一下。
這已然達到了王冠級的鋒利度,他又聽從腦海裡的要求,握住這柄劍實驗了下“前刺”和“斜挑”這兩個功能,於是笑得更為開心,甩出一道劍花,伸手貼著劍身往前,茶黑色的瞳聚焦在劍刃上,閃著專注的光:“刃部和鋒尖沒有崩口和平直,各部分配件也渾然一體……”
“這不像是我們帝國的工藝,他的鍛造手法充斥著極端,刃更是開得極其的薄,角度也極小,這樣的劍刃壽命都不會太長久。”
“所以,它應當是沒有被人使用過的。”小騎士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侯爵,“再單從這劍盒的灰塵來看,它確實塵封許久了。”
“我不清楚。”軒尼詩萊妮莎看著他,指向這劍身上刻著的那一豎條英文,說道,“但是它的名字好像寫在了上面。”
簡艾斯聞言將劍翻過來,低頭尋找,終而在一面血槽內看見了它的名——Curtana(卡提納)。
“這是什麼意思?”他徹底疑惑,皺眉翻轉過劍身,好像要讀懂劍柄這些花紋圖案的具體含義。
“這說明了它是神聖帝國那個瘋子的產物。”軒尼詩萊妮莎掰按一下手指,最後看眼這柄細劍,終而知曉其為何塵封的原因,“卡提納(Curtana)的寓意是無尖之劍,是慈悲之劍,可鍛造它的傳奇工匠魯尼提克將它的意思全然搞反,轉而鍛造出這柄專門送人去見神靈的‘慈悲’兵器。”
“他好像是死了吧。”女侯爵站起來活動下身子,遮住了絕大部分的紅光,“不然這柄劍也不會沒了鞘的一路流浪到波斯,被關在這間毫不起眼的武器商鋪裡。”
“我回頭會問問的。”
軒尼詩萊妮莎轉身啟動禁忌,那扇阻隔了一切聲音的鎏金大門旋即顫鳴地射入一縷縷光線。
簡艾斯有些不適的眯起眼睛,握住劍柄,看著身旁這位高大女人半響,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女士,我能聞到它身上的血味,這柄劍好像沒你想的這樣簡單。”
“噢,你還是誠實地告訴我了。”越來越多的光明照亮這張粉底煞白的臉龐,白色帽簷後的眼眸往邊上一轉,雙唇好似真的塗抹了鮮血,“沒有人可以單用肉眼詳細分辨出刀劍的紋理構造,簡爵士,你的天賦確實不錯。”
“只是一些無用又蠢笨的技能罷了。”簡艾斯微微低下了頭。
軒尼詩萊妮莎毫不在意的轉回眼眸,邁步,在眾多侍衛的鞠躬行禮中繼續出聲:“卡提納(Curtana)不是未經過附魔和祈福的劍胚,它已是一柄成熟的寶器,只不過我聽說它自身有些問題,需要對應的大師來修理它的構造。”
“你的莊園正好有這樣的人,拿著它吧,反正放在這裡也是浪費。”
從門縫透來的光愈發璀璨,她最後掃一眼身旁人,翹起了紅唇:“然後帶上我的請柬,兩天之後,我們再見了。”
話落,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巫師詭異出現在其身後,與這位權貴一同消失在熱烈的光裡。
獨留少年在原地,接受著餘下人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