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陽光毒辣。
已不知是怎樣回到了學院。
天兒太熱,威爾莫特披得的體溫太涼,每一步都留下一丁點的血,黏在地上,散發出鐵鏽般的腥味。
他不大想回到莊園了,想到那座狗眼看人低的地方,想到那個驕傲到令人作嘔的小孩。
再想到那輛馬車掀起的冷漠的灰……
心臟忽然劇烈的疼,他捏緊了拳,咬緊了腮幫,拼死埋頭忍住喉嚨底這聲壓抑的怒吼,生生憋紅了臉,刺紅了雙眸。
“披得?”有熟識的學生見到他,旋即伸手,露出笑,聲調正統地打著招呼,“你不是去工作了嗎?這麼快就回來啦?”
這位帝國班的學生笑得過於燦爛——十足刺眼,令威爾莫特披得瞬間加快了步伐,只留下一道風打疼了對方的臉頰。
“誒,”同學還在身後喊,並掀起一陣風,送入他衣領的縫隙內,“你門口的郵箱有一份信啊,回去一定要好好管教你那個管家啊!他太懶惰了!”
離開!威爾莫特披得充耳不聞,只想快點離開對方的視野:微微垂下眼瞼,往一條人少的綠蔭小路,避開吵鬧的聲音,連腳底的疼痛都不想多計較,只是埋頭走,撞得周邊的枝葉嘩啦啦的響,彷彿某種譏笑,又一次刺紅了他的眼。
“啊…啊!!!”他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猛地甩肘打上一片枝葉,再是找到了宣洩的樣子,瘋狂撕扯這些搖曳嘲笑他的花草植被,最後直接坐了上去,目光血紅的倒映出某張有著桃花眸的臉頰,十指間沾滿植物的血,一次又一次的撕扯,扯得花草無力哀鳴。
“你!你!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啊!!!”
生有倒刺的根反抗地將他掌心劃破——綠色的血與鮮紅纏繞交織,一滴滴曝露在上方射入的晨光裡,有著刺鼻的氣味,令人不適極了。
這一片地方的植被都已不再掙扎,威爾莫特披得終而露出扭曲又快意的笑,好似此時在自己胯下被羞辱的正是那個所謂的神體。
“你不也就是個被我拎著滾下樓的廢物麼……”
他閉目再再次回憶那天那節課後的場景,渾身舒爽的顫了會,又睜開眼眸,像是打贏了某場戰爭,從棕黑色的泥土裡站起來,喘著粗氣挺直腰背,將滿手的泥與血擦拭在樹幹上,繼續朝著心中的方向邁步。
這段時間的場館應該無人,威爾莫特披得站在學院中心區的訓練場前,找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入口,目光堅毅的抬頭;慢慢吸口氣,越過周邊的葉與花瓣,走進前面的溼冷黑暗,走過飄著冷風的過道,進入這片寬敞的視野。
空曠清涼的場館果然沒有任何人的蹤影,他站在入口邊左右看了會,伸手撫過牆壁上的汗水構成的白色結晶,來到擺放著槓鈴的區域,低頭深吸口氣,彎腰探手,把一塊又一塊的鐵圈裝上去。
二百四公斤……二百五公斤……
三百公斤……
金屬製成的槓鈴已厚重得不像個樣子,他順勢抹去掌心的汗,直起身,又細心檢查完周圍,總算拿出縫在內兜裡的經書,翻開觀看。
其實……他知曉維奇為他挑選的這本經書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