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艾斯最後再看眼桌上這些契約,起身,還是對座上人點頭致意。
“我讓你走了嗎?”
走出不過四五步遠,簡艾斯回過頭,看著主座上這個女人。
停在窗外枝頭上的夜鶯忽然發出悅耳的鳴叫;張開翅膀撲打兩下,往上頭一竄,遁入漆黑的夜空裡,再無任何蹤跡。
氣氛愈對愈壓抑,簡艾斯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到主座前,看著始終與他對視的女人,聲音沉靜說:“你究竟要怎麼樣。”
“不怎麼樣。”米爾頓忽然有了幾分笑意,仰著頭,平靜看著這個男人,“就沒有跟你說過:女人,是最不講道理的。”
簡艾斯深吸一口氣,慢慢點頭道:“所以呢?”
米爾頓拿出最終那一份契約,亦是條款最多,最厚的那一份。
“簽了吧。”她開啟小扇,垂下了有幾分英氣的丹鳳眼。
簡艾斯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拿過那份契約,直接站在原地看。
這次契約遵守的法規十分隱蔽,他著神翻過幾頁;眉頭皺緊,最後竟是氣笑了,忍住那團火兒,鬆開了捏緊契約的手。
“你就篤定我一輩子要被你踩在腳底?”他咬著牙笑,又點著頭,太陽穴一陣陣鼓脹。
“你有的選麼?”米爾頓與他平靜對視,“你跟我之間,也有的比麼?”
“是不是還不清楚?”她拿起這份厚厚的契約起身,走到簡艾斯身前,一下一下的,用這沓鎖鏈拍打這隻兇獸,“你跟我,永遠談不上選擇,從你那日遇見我起,你就要一輩子都是我的人,一輩子都生活在查理的門下,一輩子都要仰視著我。”
那夜的雨聲好似就在耳畔邊上,是那炙熱又疼痛的夜晚,一次一次鑿擊心魂,使其老是千百萬次的想,千百萬次的回憶起這張臉,又千百萬次的,預想著今天會是怎樣的場景。
此刻,她終於感知到了對方的體溫,知曉他,是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再也無法逃去。
於是,她這雙深褐色的眼睛,斂起所有幽光:“以後,你要叫我主人。”
話完,她淡漠轉身,走向自己的主座。
可身後的人兒倏地抓住她的手臂;緊緊攥著,望著她,嘶啞寒聲:“能不能放過我麼枚?我求你了,求你。”
“不是你自己選的嗎?”米爾頓冷冷皺眉,抬起胳膊,抽了幾下手臂;深吸口氣,道,“放開。”
“放開啊!”
她猛地甩出自己的手,望著這個人,用憎恨地,妄圖挖其心骨的眼神,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素不該在那日看見你像只狗就覺得可憐,更不應該,信你這樣的貧賤骨頭會知曉感恩!”
她言罷,簡艾斯啟唇,無聲又無息。
好似整個心氣都被踩入了泥土了,也失去語言功能。
查理米爾頓愈發冰冷的捏住自己的手腕,剛轉身,這人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你這個女人,面美心毒,根本不知道誰對你真的好。”簡艾斯看著她,雙目刺紅地,一下一下點著自己的心口,“我可以為你去死,但我永沒想到會是這樣屈辱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