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簡艾斯點點頭,吸口煙,又滾動下喉結,像是要把某些東西一同嚥下去。
“您怎麼了。”莫瑞斯第二次看出了他的異常。
“我,”簡艾斯順勢就要擺手,而後指尖一停,轉眸看住了管家的臉。
莫瑞斯坦然等待著,車廂顛簸一下,讓他搖晃了半分。
“莫瑞斯。”吵鬧的夜風裡,窗邊的少年終於開口,指間的煙被吹去片片菸灰,“你認為人,究竟要怎樣才會不後悔。”
“這是不可能的主人。”莫瑞斯抿出酒窩,聳聳肩膀,話語通俗,“就像我在剛進入管家學院的時候,我認為我那個時候已經是不錯的學生了,可畢業再來看,我認為曾經的我還是很愚蠢的。”
“這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主人,每個人再回首時,都會覺得曾經的自己愚不可及,你怎能保證愚蠢之人不會犯錯呢。”
他笑的有點無奈,配上淺淺的酒窩,很有喜感。
“這些都是無法再挽回的事了主人,我們要做的,只能是讓自己不再同一個地方再摔跤,每天進步一點點,都是很好的事情。”
“有場歌劇的臺詞便是寫得不錯:‘凡是過往,皆為序章’。”
他說完聳肩,坐得姿勢筆直端正。
“啊。”簡艾斯側頭吸口煙,躲避這道光,十字耳墜在風裡搖晃,聲音比風還淡薄,“那我要是……問心有愧呢?”
“是犯了錯誤嗎?”莫瑞斯把身子往前探些,作出聆聽樣子。
“是無法再彌補的錯誤。”簡艾斯彈掉菸蒂,撥出的霧隨風飄向夜幕。
“那就是結束了。”莫瑞斯淡笑的回應,用輕描淡寫,緩住了某顆流血不止的心,“有些人事是註定不會被原諒的,糾纏在裡面,只會讓自己陷入這個圈。”
“那就這樣視而不見麼?”狹長的眼眸停在了管家的臉上,“這不是違反了人類定下的善惡,也會招得報復,讓人到了深夜都無法入睡。”
“不然呢?犯錯就不是承擔後果的嗎?而且人事上的定奪,你拎不清,就聽帝國定下的律法,至少後者寫得很明白。”莫瑞斯看著他,“一塊金子不會因為眾人說它是石頭而改變本質,人們可以操作它的價值,可以讓它比石頭還便宜,卻不能改變它是金子這個本質。”
“這就是你要做的主人。”
莫瑞斯伸手叩了下木板,示意車伕慢一些。
“真切的發覺自己是黃金,或是石頭。”
心底一點兒漣漪擴散,相互摩挲的手指停住,簡艾斯慢慢垂下眼皮,笑得有些薄涼:“這真是個廢話連篇的結論,莫瑞斯。”
“人事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理清楚的事情了,我始終恪守自己的底線,就是怕陷入這麻煩的漩渦裡。”莫瑞斯贊同的點頭,慢慢嘆出口氣,“黃金有黃金的生存方法,畢竟它的價值是由人們確定的,所以……你必須經歷許多加分減分的事情拿到最後那個答案,就像我在導師學院那樣。”
簡艾斯聽得挑眉,眼眸卻還是一片死氣:“我從不知道你有這麼的能言善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