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而來的風在傾訴,從暗色的天幕帶來微弱的光。
雪山還在呼嘯,落下沉默的白。
一行載著梅子酒和沙丁魚的火車,穿過白雪遮蔽的隧道,一步步走入夜的懷,留下溫順的風,以及雪的歌聲。
熱騰騰的氣從口鼻飄出來,這樣的夜裡,簡艾斯看著天上的月,眼神空著,又迷茫的。
帶有白手套的手往前推;用杯沿碰了下他的肩膀。
簡艾斯回過頭,望向這位白鬍子導師,抿住嘴,拿過杯子喝了口,感受這沿著喉管往下的滾燙。
“好點了嗎?”維奇靠在窗邊,幾縷風吹向側臉,抹亮雪白的發須。
“嗯。”簡艾斯繼續飲著熱茶,再悶悶出聲,震落枝頭上的一片葉。
“老師。”他看著維奇,桃花般的眸子陰柔,“自由是什麼?”
風飄搖,壁爐內的火灑來光亮,將導師鏡片染上一成亮黃色:“ 不自由,就是形式肉走。”
“啊。”簡艾斯笑了,有些乖的,歪起頭,像是溫順的貓,“那你看,我像嗎?”
“有些時候傾訴是必要的。”白鬍子導師一瞬不瞬的看著火爐許久,再抬眸,室內完全失去了雜音。
簡艾斯不開口,放下茶杯,轉過來,目光空空的看著桌面:“我中傷了她。”
聲音落下,維奇面色如常的倚靠在窗邊,十指交叉疊著,一面輕聲說,一面撥動大拇指 :“ 你妹妹是不是在她手裡。”
簡艾斯側過頭,微微張開了嘴。
“你們的矛盾比我想象的要尖銳。”維奇摘下眼鏡,火光點亮平靜的眸子,“我在想,你究竟是心善的學生,還是早已在貧民窟扭曲了靈魂。”
“ 嗯。”簡艾斯將杯子往窗沿邊上推了點,看著杯底的那一點點清茶,未再有任何回應。
維奇擦完眼睛,吸口氣,微笑著看向這位少年。
接著,他的語讓對方指尖微微一頓。
“有時候,一個人只要好好活著,就足以拯救某人。”眼鏡搭上鼻樑,白鬍子導師的聲音溫和依舊,“我看見了你心府的世界,那是一片大雪,還有固定不變的邊境和街道,我看了很久,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想知道嗎?”他和煦的笑著。
“我不知道。”
眼裡的少年低頭轉著杯子,維奇看著他的眼,看著他那有些陰柔的眉宇,說:“ 我從那次才知道,你是從艱苦的歲月裡一步一步走出來,有些地方與如今的學生不一樣,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啊。”簡艾斯木木的應了聲,端起剩點水皮的茶,繼續喝著。
“你對這座城市有什麼感覺。”維奇拿起茶壺,將他的杯子倒滿。
“我不要了。”簡艾斯搖著頭,深吸口氣,按照內心想著回道,“ 對於這個地方,是生意人才該待的場合,不像是所謂的武夫聖地,也不是所有的夢想園。”
“是呢。”維奇淡淡一笑,“自從君王經歷了很多人事之後,這個帝國對於武士和巫師,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的,”他端起自己那杯茶,靠著夜風,邊喝邊說出這句大不敬的話,“當做帝國的根基了。”
“很難理解麼?”維奇看向沉默不語的學生,放下茶杯,呵呵一笑,“你看君王都會做出一些常人不太贊同的事情。所以……你為什麼不直面你的錯誤,用正正當當的方式解決和彌補這些錯誤。”
“這究竟是個比較講究規則的社會。”
導師說完最後一句,簡艾斯低頭抿緊了唇,最後撇起嘴,側頭,皺眉眼眶紅潤。
“這很難。”少年的聲音帶有顫音,有種難掩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