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繕工作要持續多久?”簡艾斯看著導師,眼神有些複雜。
“預計要到下個月才完成。”維奇擺放好羽筆,漫不經心的補充了一句話,“至於其他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按照學院計劃來訓練自己。”
“我明白。”簡艾斯拿起紙張起身;握住門上把手,忍住要多說幾句的心思,只是悄然回頭,看了眼書桌後的人兒。
“你好像帶有情緒了。”閉門,一道似火焰般的身影歸入簡艾斯之前坐的椅,一面低頭拍了拍,一面發出了聲音,“這並不是一個適合的時機。”
維奇未有反應,只看著擺在書堆最上面的書,片刻之後,才對這名親王問:“那你怎麼看待這個現象。”
“嗯?”親王抬起頭,便是深吸了口氣來,“帝國會培育有希望的種子,只是在某種固定的範圍裡。”
“可能吧。”白鬍子導師又推了下鏡架,其聲淡薄,表情亦是始終未有過變化,“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承認,歷來的頂尖,已經在某種形式上被壟斷了。”
親王聞聲皺眉,停了會,才道:“這不像你。”
“我從來未變過。”維奇笑呵呵的應了聲,將最後的紙張也收好,本要起身,又不知怎的被釘在了原地,於是一面埋住表情,一面敘述了起來,“以前的人學武,只需想著如何強大自己,如何用好每一份帝國或者富人給予的幫助。那時每個武夫的肩上都壓著兩座山,一座叫‘巨人’,一座叫‘惡龍’。連生死也置之度外的,有好的,都留給更有希望的人。”
“是不是挺蠢的?”
他抬著頭問,發須在光裡白得刺眼。
聞言,親王慢慢縮起了五指,接著便有些悲傷,而且不快了。
“我不是在責怪任何人。”維奇用雙手撐住桌子;按壓了下太陽穴,“只是想著以前假想的敵人都是巨人惡龍,如今卻是同室操戈。帝國要是再這樣下去,某些有人詭異死去的地方,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自有‘苦修’和‘勇者’不要命的去對付。”
“還記得那時的大惡魔嗎……”這位傳奇的眸裡閃著追憶,“整個四國本是一片紛亂,卻還是停下了性子,連著手簽下那份契約,再關係怨恨的都栓在一起來,不曉得他們還有多少會記得這種滋味。”
他說著開始發笑,又搖著頭,溫和的,有種說不去的親切感,只讓人覺得像那窗外的光,烘熱了靈魂。
“別說了。”那頭的親王收手入袖,面色沉著,語氣也不加掩飾,“以前是以前,如今人們所擔心的不再是這一些,那時年年有人餓死,現在只是少部分,還不夠嗎?”
“那還有些,真算成個人嗎?”維奇看著他,令對方更為有些無聲的,不快起來。
“我算是能理解他們為何這樣對你了。”良久的沉默後,親王動了下腮幫,面沉的有些怖人,“前些年虧我還為你說好話,現在想想,你不如與那隻髒鼠一同滾出去算了。”
維奇聞言淡笑,往後靠住椅子,伸手捏了捏眉心:“只是一丁點的牢騷而已,而且我也沒什麼能力,已經是個廢人。”
“你也知道吶。”親王皮笑肉不笑的應,有些失去了架子。
桌面上的氣流有些冷,維奇看著對方,看了許久,再問:“要是有一天,我們也該進那座山了,後面的人,還能肩負這個責任嗎?”
“你管的太寬。”親王直接皺起眉,一臉的不耐,“你要真有這個心思,就自己立下這個牌坊,別和我說了,我與他兩清了。”
維奇呵呵一笑,便不再有言語。
雙方又這般安靜的許久,一縷陽光消散,親王的眼皮一抖,猛地抬起頭,生平第一次,向這位老友咬牙切齒的道:“你還真的敢吶?!”
維奇見怪不怪的側看了眼,又望向窗外,望著那抹刺眼的太陽,略微詼諧地說道:“我已經是一名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