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凍斷的腳僵直邁開,厚厚白霜下的眼爬上血絲,眸裡的沒有絲毫光采,更有愈發多的紙灰破碎在面前——慢慢的,讓他愈發像個死人。
門後開始有異動,他湊近點,直直凸起眼球,死死盯著門上花紋圖案,像是要把這一幕刻著記在心中。
“什麼都沒有麼……”
他張開喉嚨,於底部發出完全不屬於他的陰毒聲音,“這麼快就建成了國,這孩子果然很有價值呢……”
“桀桀桀……”
臉上的冰霜裂出條血痕,內史密斯佝僂著腰,一雙眼閃起腥黃色的光,笑得完全不似人類。
再探手,本該是少年的面板瞬間枯萎乾涸,就像一隻剛出棺的鬼;由鮮血構築,那面板紋理和青筋扭曲著像蚯蚓,五指的指甲更是烏黑尖銳,帶有陰森冷氣。
“去。”低啞的老嫗聲再現,門前的蛇霧蠕動,迴盪在上空的紙灰無聲衝向這扇黑門,並將整個門的花紋全部遮蓋。
這場景看著有些噁心,就像是一粒溼黏又漆黑的蟲卵吞下了整個門;每一次呼吸,那卵薄膜下的血管都蠕動傳遞著深綠色的屍液,像是無數人臉被溺死在這裡;又被撕開四肢;肢解,最終強行拼合在一起,強行摁進了這扇門的表面。
它們是痛苦,內史密斯的眼珠看清了他們的模樣,而門後的異動消失,令他恍惚恢復了一點神智。
不,我不能進去,我會死。
內史密斯想要搖頭,宛如面前的門裡關著一個深淵,關著一個,永不想被活人打擾的國。
“開啟它……”僅存的神智泯滅,他又垂下腦袋,抬手握住白骨製成的扭曲門把,耳邊是老嫗的沉默嘆息;又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戲謔,像是惡魔的低語。
“開吧……”
內史密斯乖乖地轉動門把,那是一陣無法形容的陰風從門縫內洩露,僅僅是撫過內史密斯的臉,已讓他整個身子都萎縮起來,瞬間被吸乾了血肉。
“開……”那道聲音又在耳邊震顫,他的手已將門把完全壓下去,可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忽然出現在他的肩頭上;張開了五指。
“嗒。”手往肩頭一拍,拍碎了他體表的所有冰霜,也拍醒了這喝醉的人。
內史密斯的雙眸頃刻亮起光,還未來得及出聲,搭在他肩上的那隻手已抓著他往後一扔,直接丟出了這裡。
“臥槽?!”
島谷三樓的山泉浴間,本趴著享受頂級按摩的內史密斯突然睜開了眼睛,再側頭一看,眼簾裝入了女侍從急哭了的面容。
“你怎麼哭了?”
內史密斯想要坐直身,結果四肢屬實太過於無力,讓他差點沒從床上摔下去。
“臥槽?這酒這麼上頭嗎?你們不會賣的是巫師酒吧?”
他有些暈了,拍拍頭,發覺腦幹間隙也是痛得要死,好像跑了一整晚的馬拉松,又被人用鐵錘狠狠表演了下頭顱碎大石。
“不,不是的。”女侍從哭得個梨花帶雨,“我,我剛剛以為你要死了呢,嗚嗚嗚。”
內史密斯剛噘嘴咬住了水杯,人差點沒給噎死。
“你在說什麼呢?”
他轉過來看著對方,用浴巾蓋住了大腿根,“什麼死不死的,你在質疑我的兇猛?”
“我,我說的是真的。”女侍從攥緊手裡的毛巾,豆大的淚還在滴落,“我給你按著按著,你,你就突然一身都很冰,像是快死了那樣,我給你澆了很多熱水都沒用,然,然後,你還,還露出好嚇人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