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米爾頓用指尖滑過桌面,走得很慢,低垂著眼簾,完全沒有表情的俏臉好似真正的冰山。
“我什麼時候開始參與的這裡的生意。”
她忽然出聲,敲冰戛玉的音在整片頂層泛起回聲。
“在您從鷹盾回來之後。”柱後有個老女僕露出身形,態度恭敬到不敢直視對方,“那時您十六歲,伯爵大人帶著您開始熟悉整個商會的流程,在您成年之後,便將一切都作為禮物贈予了您。”
“禮物……”
查理米爾頓輕輕頷首,轉過眼眸,看著這位陪伴自己長大的僕人,“孟提莎,你陪伴我多久了。”
“從您出生起。”孟提莎整理好圍巾,低頭彎腰,向主人深深鞠躬,“能一直看著您長大是我的榮幸,這也是我覺得最幸福的事情。”
“最幸福嗎……”面前的主人輕輕念著這個單詞,伸手搭上主座的扶手。
“可為什麼這份幸福是需要代價的呢?”她平靜地問,問得孟提莎面容頃刻發白,好似有什麼巨大的惶恐在壓彎背脊。
“主人……。”
這位又多了些老年斑的女僕微抖地出聲,而那雙穿著高跟的玉足,停在了其眼前的紅毯上。
“告訴我,孟提莎。”米爾頓俯視著,耳垂上的雪花吊墜純白無瑕,“誰才是你的主人。”
“是你,是你……”老女僕哭著回應,顫巍巍的伸出手;即將觸碰到這白衣,卻在對方的轉身下,抓住了一片空氣。
“但我不是。”
她終於坐上了主座,往後一靠,又是那掌控了整個商會的舵手。
“主人……”
雕刻有精緻圖案的大門開啟,早已在外等候的主管執事們朝著議會桌上的唯一彎腰行禮,用一排排人浪,向這位金錢權勢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人聲腳步聲都開始喧鬧,他們開始向座上的主彙報各自的工作,來來往往的步伐緊湊有序,
沸騰的人聲帶有唾液飛濺,
彎腰跪在一旁的人徹底成為了一件裝飾品,若是真不小心進入了一些主管的餘光,也只是匆匆一過,
好似一個垃圾。
在這樣的喧囂中,蜂擁而入的武士掐住已失了魂的孟提莎,帶上對方的渾渾噩噩,一同消失在了頂層。
大門在閉合,一名國字臉的武士憑空出現在門柱邊,拍了拍衣袖,擋住了所有的嘈雜。
門內外好似被分成了兩個世界;連同那最後一絲縫隙,
也在主座上的人的冰冷眼神下,
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