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上最後一個冰川石橋,懸崖下,兩岸土壤黑黃的冰河似一條藍白絲綢蔓延至平原遠方。
那是山與山的秘密,亮到發白的晨光不具備溫暖——平原,山川,也都在極寒裡隱蔽了聲音。
艾斯縮手縮腳的靠在椅上,全身裹滿被褥,可身子還是發抖,口鼻也不停呵出白氣。
這**的太冷了。
他搓搓手拿出地圖,瞧著加貝帝斯這顆北方星,氣得直咬牙。
這貝琳達,又騙我!
平穩行駛的馬車忽然一陣顛簸,六匹裹上厚厚毛馬套的馬兒停下。
“艾斯,吃東西了。”
皮爾將馬車停靠在橋後隧道的一處避風口,咬住捲菸,將車廂簾子掀開,“快出來,肚裡沒東西更冷。”
“好……”
艾斯哆嗦起身,裹緊被褥下車。
皮爾看著他的模樣發笑,殊不知自己的眉宇臉頰佈滿冰碴,哪比他好許多?
沒有寒風襲面, 兩人在漆黑隧道里生火開灶;糧食已經吃完七七八八,還好前幾天遇見了只鈍尾毒蜥,不然就真是嚼乾糧的苦日子。
皮爾再次拿出已經拿了三次的蜥蜴心,舉起刀,目光看向黑髮少年。
“吃吧吃吧。”艾斯無奈抿嘴,取出水壺大灌一口。
“這可是好東西呢。”皮爾低頭咧嘴,用刀尖挑破墨綠色心臟上的一根毒腺;大拇指壓緊去擠,氣味屬實難聞的很,“野外遇上毒蜥,排毒的時候就別排乾淨,留一點點一起煮,跟喝得微醺一樣上頭。”
“那你怎麼不早吃?昨天跟我搶什麼尾巴?”
艾斯陰陽怪氣的擠眉弄眼,四五天相處下來,他和皮爾早已邁過生疏期。
“你不懂。”
皮爾故作深沉的搖頭嘆息,用刀在蜥蜴心上劃個十字,扔進鍋裡煮,“好東西要一起分享,我像自私的人嗎?!”
“得了吧。”艾斯一翻白眼,拿出糧草餵馬。
吃完微醺到舌頭髮麻的早餐,艾斯忍住胃裡的不適;打滅火堆,上車廂橫在椅上睡覺。
油燈下,少年背對光縮在被褥裡,右手捏住稻草小人安靜打量。
他用指尖摩挲草人的嘴部,深吸口氣,又把東西塞進了內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