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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泥濘路貴妃忍穢語 駱駝行太后險中毒 (2 / 3)

雨絲驟收,道路泥濘不堪,天色越來越黑,幸好有點月色,四野顯得朦朧昏暗。路,愈來愈崎嶇,過了一片平沙,便是山道,狹窄得只能透過一輛車,行列拉得越來越長,越走越慢,大多數人沒有找到食物,飢腸轆轆,餓過了頭,只覺頭昏眼花。

車緩,馬疲,人憊,心惶,隨扈官員彬彬有禮地忍耐著,只有長吁短嘆;護駕兵丁,護衛起初還默默按著性子,入了夜,上了山,山凹裡悽悽慘慘,肚子裡虛得發慌,又沒有什麼可搶可劫的,漸漸地蠻了起來,嘴裡嘰裡咕嚕,不三不四,媽媽奶奶的,連皇后、貴妃都給卷罵了進去,慈禧的耳朵最靈,再細微的聲響,她也聽得到。她已經聽到雜亂聲中臣僕士兵的怨聲,但她不敢聲張,因為這是一群亡命之徒,在這動亂之年,他們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當年“安史之亂”,唐玄宗李隆基攜楊貴妃等逃到馬嵬坡,兵士們起了內訌,強烈要求處死楊貴妃,唐玄宗不是也一樣忍氣吞聲地將寵妃縊死了嗎?亡命之君撞上一夥亡命之徒,猶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太后,皇后……不一樣也是女人……不一樣也長了那個玩意……”

“瑾妃子真美……呀,媽媽的……嫁給了那個窩囊廢,真是無用武之地……要是撞上老子,她才是享了福……”

“老太后……哼,她守得住嗎……金枝玉葉的……聽說有太監瞧了她洗澡時的身子……嘿,賽過十七歲的小妞……”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穢語,儘管被別的閒碎語言和嘆息聲壓掉不少,但還是傳進慈禧、隆裕、瑾妃等人的耳朵裡。慈禧氣得臉色都白了,她那兩片乾燥的口唇,呶了呶,卻沒有吐出話來。

隆裕似乎聽慣了這些淫辭穢語,無動於衷,目光憂鬱,其實她的心思不在這裡,她想的是如果老太后先於光緒帝歸天,她的命運如何,她會不會被無情的丈夫丟擲宮牆……

瑾妃畢竟纖弱一些,她被這些野話嚇昏了頭,全身簌簌而抖,以至於本來要小解,不得不強忍著,在這荒天野地,一群窮兇極惡的“色狼”之中,她哪裡敢步行到樹叢裡解手呢,說不定會從樹後或草叢裡伸出一隻充滿罪惡的手。因此她一直一聲不吭地忍著。

“你怎麼了?”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的繆供奉見瑾妃臉色蒼白,身子抖得厲害,盯著她的臉問。這時,繆供奉已聞到一股異樣的氣味。

“你聽到了麼?”瑾妃用冰冷的手緊緊抓著繆供奉,顫巍巍地嗚咽起來。

“瑾兒,你要忍著些兒,他們只是圖嘴上痛快,他們不敢……”慈禧鐵青著臉,這話像是從她牙根裡迸出來的。

“皇爸爸……”瑾妃聽了這話,委屈地哭得更響了。

“哭什麼?!”慈禧大聲地喝斥道,聳了聳肩膀。

瑾妃止住了哭聲。

夜深沉時,這一支逃亡的皇家之旅終於到達了北路入京的腰站貫市。

光亮黯淡的貫市在往日商賈之集,繁鬧熙攘。由新疆、蒙古,綏遠、察哈爾、熱河等西北省份進京的駱駝隊客商必經此地。駱駝大半棲身此處,因為大隊駱駝到了人煙稠密的城市會感到種種不適,因此在北京城裡極少見到駱駝。傳說駱駝走到北京城門外便徘徊不前,死活不肯進城門,有人說是被賜死在禁宮裡的香妃悽慘的靈魂,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這傳說蘊藏著西北人民對滿清**的怨恨。也有人說,駱駝不進北京城始於雍正年間,那時不僅禁令駱駝進城,就連駝人也不許進城,外地官人若是駝子,連盧溝橋也上不了,原因就是清世宗胤禎是一個駝子。因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貫市的繁茂是為了清世宗的背脊隆起而興隆起來的。二百年前,貫市還是山谷裡大道上的一片荒地,後來北路商人逐漸來此棲身,日子久了,有人到這不毛之地搭起涼棚,做起小買賣,集市應運而生。

最初在此地做小買賣的是一家姓貫的父女倆,她們靠賣小米稀飯和蔥油餅起家,寬裕後設了客店,招待來往客商,供給牲口糧秣駝料。貫家姑娘出落得嬌美嫵媚,使寂寞無聊的客商趨之若鶩,以後貫家店值得客商留戀的就不止食宿精美了。由於貫家店有了名,之後興起的許多客店也都掛起貫家店的招牌,如同天津的“狗不理”包子一樣,遍街皆是。斗轉星移,貫市因貫家店得名,直到如今貫市的蔥油家常餅在北方依舊有名,不亞於北京全聚德的烤鴨,但貫家老店那位年輕婆姨的風流韻事,卻鮮為人知了。

聖駕進了貫市,只見空無一人,雞不叫,狗不吠,空氣中似有一股血腥氣。慈禧吩咐眾人停下,叫尹福前去打探訊息。

尹福摸黑來到街市,在眾多的客店間挨個叩門,可是沒有一人應諾。他索性踢開了幾家客店,只見寂無一人,人都逃光了。他走進一個駱駝行,這駱駝行有七八間房子,正屋裡透出燈光。進口是打通了貫聯在一塊兒的三間鋪面房,左首一間設灶,右首便是宿處,中間是過道的穿堂,直通到後面的人院子。院子裡遍地都是牲口的糞尿,但是卻空洞洞地沒有一頭牲口。

尹福走進正屋,但見一個老頭正蹲在那裡煮小米稀粥,他留著鬍髭,一身青土布衣服,被油揩得發亮,布襪布鞋,一雙簇新的圓口玄色布鞋,外褂折折縐縐,長不及膝,頸上和腋下的兩顆銅釦子耷拉著。他見到尹福,吃了一驚,紫脹著臉,瞪著他。

“你是這駱駝行的人?”尹福問。

老頭驚惶地點點頭,結結巴巴地說:“人都逃光了,掌櫃的帶著老婆逃到山裡去了,夥計們也散了。”

“你不怕洋人嗎?”尹福望著他那醬色的魚肚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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