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轉了一下手臂,悶悶一笑。
搖曳的燭光輕晃著落在他俊朗的臉上,映出了一片意味不明的情愫,他垂眸看著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一個皇宮內院養尊處優的公主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逼得她如此痛苦悲憤地說出殺人的話。
若非昏迷沉陷夢中,他是否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看到她的這一面?
她每次在他面前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溫順樣,雖然偶爾也會有一些她來不及掩蓋的其他情緒。
例如——婚禮當天她掀開紅蓋頭看向自己的眼神,大婚第二天在書房裡的那一眼,還有她看向舅舅的眼神。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麼?
如此看來,其實她一直在人前都是把最真實的自己裹藏了起來的。而他似乎也從未真正瞭解過真實的她。
到了下半夜,冷辭雪忽而發起了高燒,一直昏迷不醒。
翌日一早,張太妃第一次踏入了春休閣的大門,一同前來的還有張闊。
“王妃可見好些了?太醫怎麼說?”
春休閣正廳上,張太妃看著臉色不佳明顯一夜未眠的李瑾易。
李瑾易面容冷肅,沉眸瞥了一眼張闊,才淡淡道:“謝母妃掛念,太醫說已無大礙,只是暫時昏迷,醒來還需些時間。”
張闊還是第一次看到李瑾易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當下心中一滯,但面上仍舊面不改色,說道:
“沒大礙就好,都是我的錯,非要那個時候找您聊軍務,不然王妃也不會……”
李瑾易薄唇緊抿不語,只淡淡看著他。
半個時辰之前,丁赤來報,假山右側石階好幾處都有被清除過的麻油痕跡,沿著線索摸,竟查出是張闊收買了府中幾個侍衛,讓他們在冷辭雪落水之後跳下去直接把人拖住溺死。
做成營救不及時,意外溺亡的假象。
平日裡,自己這位舅舅愛寵溺女兒,做出一些過分的事情他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未說過半句。
可沒想到自己的縱容竟讓他變得如此肆無忌憚,都敢堂而皇之地去謀害他的妻子了。
李瑾易壓抑著怒火,擱在椅把上的手已是緊握成拳了。
不明緣由的張太妃一臉愕然,自己兒子一向對舅舅敬重有加,可從未像現在這般怠慢過的呀。
屋內氣氛極為不對勁,張太妃忙幫腔道:“這只是個意外,兄長彙報軍務乃職責所在,與此事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