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塔姆被帶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還是蹭到了別人的血,那血水混著泥土幾乎看不出面板原本的樣貌,慘烈恐怖,著實嚇了沈確一跳。
她用清水幫他清洗了好多遍才將將能看到那些傷痕,遍佈全身,肉皮翻卷、血膿橫流,有的地方傷口經過摩擦已經見了白骨,全身上下幾乎見不到一塊好肉。
“天吶。”沈確下意識驚呼,“怎麼傷得這麼重。”
李鸞嵩將人放下,抽了抽嘴角道:“他是昏迷之後被傷,我仔細瞧過了,這些傷大多在表皮,不傷及內臟和要害部位,倒也還好。”
沈確擰著眉頭直搖頭:“但也太多了,我慢慢處理試試。”
李鸞嵩猶豫著“嗯”了一聲便要出去。
“你還要出去嗎?”
沈確抬頭問他,憂鬱的眸色染上一層水霧。
李鸞嵩道:“我去將索托士兵的屍體都帶回來,或許還有能喘氣的,他們這邊有風俗,將士的屍體要回家入土為安,我……盡力而為吧。”
沈確默默點點頭,這個風俗她聽說過,難為他現在還能顧及到這些,低聲道:“那你小心些,不要勉強,千萬別因小失大。”
他定定地看著她,沈確站在的地方正上方便是一扇小窗,陽光從頭頂傾瀉而下,撒滿她一身金色的光華,越發顯得她眉目柔情、目含秋水。
片刻的出神,李鸞嵩點了點頭便跳上馬揹帶著人出發了。
沈確駐足片刻就趕緊折返回來照顧木塔姆,那些傷看著太恐怖了。
正如李鸞嵩所說,他的傷雖多卻大多在表皮,好在沒有危及性命的,只是人卻一直高熱昏迷著。
那些細小的傷口實在很費精神,沈確多點了幾盞燭燈,將屋子裡照得通亮,然後拿來針線小心地為他一點一點縫合傷口,一個個張著小口冒著血水的傷口被覆上了白色的藥粉,然後再被細細縫合。
她一直忙到了天黑,腰痠背痛才算全部處理完畢。
大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木塔姆還沒有醒過來,沈確便坐在他身旁等著。
她在等木塔姆醒過來,也在等李鸞嵩回來,時不時回頭望向門外,側耳傾聽是否有馬蹄聲。
可是,直到第二天一早,木塔姆沒有醒來,李鸞嵩也沒有回來,卻等到了去而復返的梁凡。
“師父,我來幫忙了,瞧我帶來了什麼。”
梁凡換了一身短打,放下身上的包袱和手裡的食盒。
“這是我阿孃做的飯菜,都是晉安的特色菜,我阿孃的手藝好極了,說讓您嚐嚐。”
他將食盒裡的菜端出來,香氣四溢,沈確這才覺得著實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這裡是我阿爹讓我帶過來的藥材和一些銀票,說交給師父處置,算是他們的一點心意,請您千萬不要推辭。”
沈確接過東西微笑著:“替我謝謝你的爹孃,我一定會物盡其用的。”
“阿爹說了,這幾日讓我跟著師父,不必回家。”梁凡給她盛了一碗湯,“我有的是力氣,鞍前馬後,師父您儘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