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哪裡肯撿?所幸她還記得女人三大生存法寶,一屁股坐在泥濘裡,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
“大哥哥……大哥哥,奴婢哪裡敢,哪裡敢擺弄那些死人骨頭啊,大哥哥,奴婢知道錯了,大哥哥饒了我吧,奴婢給您當牛做馬!”
說著,便一把撲過去抱著那軍官的小腿,那軍官甩了兩下,都快把她甩吐血了,但兩隻手還是死死地抓著,軍官氣急了,便拔刀想砍。
“大人要是殺了我病馬的死也就死無對證了!”路辛夷急忙收了眼淚道。
至此,眾人也不再疑心那病馬的真假,那軍官只唾了一口,便一把拎起辛夷,向著國公府返回覆命。
馬背上,辛夷露出了狡黠的笑,她明知天要下雨,那小吳一看就是個怕麻煩愛乾淨的主,定不會守在這亂葬崗,找個地方躲雨去。亂葬崗野狗多是常識,而她方才走之前,已經將那死屍的臉劃爛,裸露的面板還夾雜著鮮血,更容易吸引野狗的胃口。
既然要那軍官相信她,就必然得作出一副無能的樣子來,給軍官制造麻煩,軍官想的就會是先脫身自己的麻煩,這樣一來,人人都想著把自己先摘出來,其實誰是真心為主人所想呢?
路辛夷只覺得胃都要被顛出來了,她還是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一會兒,哇地吐出一攤食物來,那軍官越發毛躁了,快馬一鞭率先回了國公府。
國公此時正在堂內,幾個軍官進去覆命完了,為首的那個出來,對著辛夷,恨恨道:
“國公要問你話,你快把臉蛋收拾乾淨了進去!”
辛夷頷首溫順地應下了,眼中含淚,用袖子擦乾淨了自己的面頰,低著頭進了房中。
這正堂倒是入深,一直走了許久,還是隻見柱子和簾幕,終於走到頭,只見重重簾幕後面,隱隱約約坐著個人影。
路辛夷伸長了脖子去看,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
“別看了,國公問你,幾時發現病馬死了的?又是怎麼判定他是得了疫病?”
問話的小廝立在一邊,辛夷之好乖乖縮回脖子,跪拜在原地,溫順道:
“主人,奴婢是今天早上餵馬的時候發現的,那病馬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奴婢一直沒敢問,今天聞見一股子臭味,上前檢視,才發現屍體上長了很多青斑,奴婢覺得這症狀和說書先生說的疫病很像,怕汙濁了府上,才說是疫病。”
裡面的人聽了,倒沒說什麼,一旁坐著另一個年輕一些的男子,輕聲道:“既然你也拿不準是疫病,就不要散播出來讓大家惶恐。沒事了,下去吧。”
“是。”路辛夷起身退了幾步,然後轉身離開廂房。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每日都在等著那“病馬”給她傳遞訊息,不知怎的,雖然沒能看見那病馬的面孔,但她隱隱覺得,此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這一日,隔壁洗衣房的幾個婢女路過,簇擁著世子的婢女,關切地問向世子近日的動向。
世子婢女秦兒得意洋洋卻又滿臉嬌羞道:“世子每日早出晚歸,格外認真!雖然不曾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但他氣度不凡,比那達官貴人們更多風度呢!”
那幾個洗衣房的道:“是了,每次洗世子的衣裳,總能聞到那衣裳上淡淡的香味,與普通的香薰也不同,好像是……”
“好像是太陽曬過乾草垛子的暖香!”另一個婢女搶答道。